冬去春來,夏秋交替,周而複始。“這娃兒骨骼清奇,麵有貴相,將來必成大氣!”那個出遠門做法事的老神棍又回到遠山鎮坑蒙拐騙。
那個文曲星下凡的“怪胎”也不再天天劈柴,隻不過有一段時間人們卻發現他時常手有血跡,還時常在他的袖角裏發現破碎的青蛙腿、魚鱗、雞冠子之類的惡心東西,不過不久之後便又恢複了那白淨可愛的模樣。
“拉麵西施”的笑容依然甜美,傻二也還是哭著喊著傻笑著“漂亮,做媳婦!”。整個小鎮沒有太大變化,隻是我們的沈醉已經漸漸的脫去身上的奶味,漸漸的浮現出偏偏佳少年的風采來,鎮裏的小姑娘看著沈醉時臉上也開始塗上一抹嬌羞的紅暈。
此時正值秋季,早晚雖有些涼,但是太陽一出來天氣還是宜人的很,正應了“秋高氣爽”四個字。此時沈醉正坐在常先生的卦攤上,和常先生分列兩岸,各自擺弄這十六路兵馬,殺得難解難分,正焦灼時常半仙兒開口問:“小醉,你今年幾歲了?”。
“過了年就十二歲了。”沈醉低頭苦苦思索著盤中棋局,隨口回答。
“過年十二歲了啦!”常先生眼神從棋盤遊離到遠天,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是個不稱職的教書先生,隻是這個學生卻真真是個最最稱職的學生,不哭不鬧不調皮,聰明好問又勤奮,幾乎無可挑剔。
他不止一次在深夜裏長跪不起,感謝上蒼賜予如此天賦極佳的少主,讓他們複業有望……,“快啦!快啦!這麼多年都等了,不急,不急,……”
“常先生,常先生……” 常半仙兒愣著神看著遠天,沈醉白淨的小手在他眼前晃兩下,常半仙兒才回過神來。“常先生,該你走棋了。”
“哦。”常半仙兒隨手走了一步,心思卻已全不在棋上,看著沈醉問:“小醉,這幾日溫了哪些書了沒有?”
沈醉還是沒有察覺今日常半仙兒有何異常,順口答道:“最近還是在研究《毒物學詳解》,還有很多不懂。”
“你不是已經毒死過幾百隻雞鴨鵝兔,毒物學我也不是很精,以後自己慢慢摸索吧。詩詞歌賦、兵法戰策、治國之道最近沒有溫?”
沈醉開始詫異,今天常先生怎問這麼多,認真回答道:“先生是知道的,詩詞歌賦,我一向不太喜,至於你給的那些兵法戰策、治國之道我已經都記在腦子裏了,不過現在也隻是紙上談兵,什麼時候理論和實踐相結合才算學好,是吧,先生。”
理論和實踐相結合?!嗯,常半仙兒早就已經習慣了沈斷嘴裏時常出現的古怪調調,他有時甚至覺得遠山鎮的人們的想法是有些道理,這小娃兒莫非真是文曲星下凡。
“我這裏的典籍都被你學光了,剩下的半年留給你,再溫習一下,如有疑問我過來給你解答。”
“半年?我們要走?”正在行棋的沈醉,停下要落下棋子的手,抬頭看著常半仙兒。
“嗯。”
“去哪裏?”
“走出遠山。”
常半仙兒沒有明確的回答,沈醉有些失望,不過他已經習慣,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將注意力回到棋上,將手裏拿著的棋子落下:“將軍。”
常半仙兒聽著這一聲,回頭一看盤麵,好家夥,幾步不注意,這已經是“車馬炮臨門”岌岌可危啦。行不幾步,常先生隻能投子認負。在心裏慨歎,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
這一晚,常半仙兒去找了沈斷,漆黑的練功房裏,兩個人沒有掌燈,站在窗子的暗影裏看著窗外。
“還有半年了,他的武技進展如何?”先開口的是常半仙兒。
“他很努力,進步神速,隻是……”在常半仙兒的印象中,沈斷第一次說話有些猶豫。
“隻是什麼?”常半仙兒疑問的眼神看向沈斷。
“隻是計劃中的最後一課還沒有上。”
“為什麼?”
“因為這兩年他練刀用的都是雞鴨鵝魚蛙,連隻兔子都沒有用過。”
“哦?”
“他說,兔子和人一樣,不該亂殺。我想他還小,給他上那一課太殘忍。”
“沒想到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沈斷也有心軟的時候。”
“他畢竟是我一手帶大的。”
“我也教了他數年,我也喜歡這個小家夥,我有時候真希望他過著平常人的生活,可是你也知道,這不可能。”
“唉!”沈斷歎氣。
“還是那句話,我寧願他是個殺人的孩子,不希望他成為被人殺的孩子。我開始謀劃燕城的事情。”
“我會盡快。”
說完常半仙兒走出了練功房,這次鄭重的談話便結束了。除了他倆,沒人知道,就像從未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