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大將軍王府(1 / 2)

爬過遠山鎮西北那個不高不矮的土坡,沿著山間蜿蜒的羊腸小道走上半日便走上了官道,再坐上半日的馬車便能到達西北第一重鎮燕城。

此時的沈醉正坐在一輛光板的馬車上,沈斷坐在他對麵,車把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沈醉不清楚這車把式是沈斷安排好的,還是他們的運氣足夠好,剛下了山就碰到順路的馬車。

直到坐上馬車,沈醉才明白,這次下山是真正的下山。可是為什麼下山?他不清楚,看著對麵閉目養神的沈斷,他還是止住了詢問的衝動。

車窗外的青山綠樹漸次向後倒去就像中央電視台放映的美景賞析,一屏又一屏,直到車窗裏出現了高大的青石城牆,沈醉知道,燕城到了。

燕城地處大廈國北疆。雖比不得京都的發達繁榮,但作為大廈國北部邊防重鎮,加之毗鄰怒江這條北部水運樞紐,還有與北部鄰國的邊境貿易往來,燕城一直是大廈西北最重要的經貿中心。

隻是這些年大廈國國力日益羸弱,北部的蠻夷蠻不講理,除了皇商、便隻有那些迫於生計的小商小販願意到北地做些商貿活動,但凡能夠果腹度日的人們都放棄了這種刀頭舔血的營生。

所以近年燕城卻反倒顯得衰敗了,除了駐紮在城外的那些日益增多的士兵以外,早已不複往日景象。

沈醉他們到達的時候,日已西斜,高高的城牆拖出長長的暗影。把門的士兵例行公事的檢查完馬車,沈醉便第一次踏入大廈國的都市。沒有寬敞的柏油路,沒有亮彩的霓虹,沒有來來往往轟鳴的馬達……那些東西早已隔世。

這裏有的是古色古香的木質窗欞,來往的載客馬車,還有穿著長袍手拿折扇的文人……看著這完全不同的都市,看著市井中為生計奔忙的人們,還有城門口那些拿著大刀長矛往來巡檢的士兵.

沈醉才如一個井底之蛙蹦出井口一樣,第一次深刻體會自己所處的時代,第一次深刻體會常先生所教授的那些人文風物。

沈斷似乎對燕城很熟,兩人在燕城東南的一條不顯眼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幹淨又安靜的客棧。“老爹,我們到底來燕城來幹什麼?”到了房間,四下無人的時候沈醉問。“明天帶你看戲。”沈斷坐在房間的窗邊向街道下望,似乎在留意周圍是否有可疑之人。

沈醉沒去問明天要看什麼戲,他很久之前就學會了不該問的不問。“那今晚……”沈醉本想問今晚是否有安排,可他剛說了三個字,沈斷便打斷了他的話:“今晚無事,如果你想,可以出去轉轉。”

說完之後,沈斷便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將椅子向後挪了挪,坐在夕陽照不到的暗影裏。“那我就出去轉轉,我會盡早回來。”說完沈醉便出了門。

沈醉沒找人了解下燕城的好去處也沒有什麼目的性。來到這個陌生地方,他隻是想在街上隨便走走,盡量多的了解了解這個世界,也想著在這個世界中盡量找一找前世的影子。

他出了客棧便沿著道路朝著一個方向漫無目的的走,路上東瞅瞅西望望,在路邊的小吃攤位上吃些遠山鎮沒有的吃食。

聽聽路邊閑人的談資,當然也會不時看看路上過往的大姑娘。獨自走在街上,看著這些跟自己前世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務人文,沈醉第一次感到無比的寂寞。“蔥油餅,蔥油餅,……”

情緒低落時正聽到蔥油餅的叫賣聲,蔥油餅是沈醉前世最愛吃的食物之一,沈醉走過去花費一個大子兒在在半老的攤主手裏買了一張,裝在紙袋子裏拿著,邊走邊吃。

可是吃上一口便覺得不是前世的味道,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口味變了,還是蔥油餅變了。

沒走多久,夜幕漸合,來往的行人已看不清麵目,隻是來往斑駁的暗影。擺攤的收攤開店的打烊,當然做著“賣肉”生意的也已開始掌燈接客。

沈醉走入了一條寬敞的街道,街道左側是一麵牆皮已剝落了的高牆,而右麵則是一家家早已破敗了的小商鋪。沈醉不明白為什麼如此寬闊的街道,卻毫無生氣。雖然已入夜了,可是街道兩旁無論如何也該有點燈火,或者至少也該有三兩人影。可是除了沈醉之外什麼也沒有。

沈醉手摸著破敗的高牆往前走,一直走到一扇可容四匹高頭大馬通過的大門,隻是如今這大門緊閉,鏽跡斑斑,兩扇門之間還貼著早已掉了顏色的衙門封簽,門的正上方本該掛有的鎏金匾額也已不知去向。

“這該是一個早已破落的豪門權貴。”沈醉心想。他一轉頭就看到擺在門口的一座石雕。一匹前蹄揚起的駿馬,上麵坐著一個英姿颯爽的騎士,騎士手裏舉著一把紅纓銀槍。

隻是此時駿馬的耳朵已經掉落了,騎士的臉上也已有了汙泥,手裏那把紅纓銀槍也已沒有了槍頭。“哎,好一副破敗景象!”

可是他剛剛歎息完,他的心情就由歎息變成了驚歎。他被完全震驚,他就怔怔的站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看著騎士旁邊的一座石碑上麵的兩行小字:“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