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奪魂(1 / 2)

鍾山聽著父親突然命令似的口吻,容不得多想,就把一個鬆木材質的瓶子交到父親手裏,這瓶子正是來的時候從櫃台裏拿出來的,泛著橘黃色油光,隻有經曆上百年的摩挲才可能磨出如此的油光。

鍾如海把煙袋插到綁羊皮襖的腰帶上,然後讓潘安把媳婦抱著橫過來,和炕沿平行——火炕和床不一樣,炕兩邊都貼著牆,不便於操作。

潘安手剛接觸到媳婦的屍體,眼淚鼻涕又下來了,哇哇哭的直響。一時間,男人,女人,孩子的哭聲混成一片。

鍾山看看父親,然後自己上了炕,把屍體搬了過來。

死人和活人不一樣,活人會就和勁兒,會配合別人的抬升力,而死人雖然怎麼擺弄怎麼是,卻已不會配合人。這就是為什麼人能輕易抱動一百多斤的人,但是卻搬不動同等重量的物體。

鍾山一身厚衣服,本就已經很笨重,剛才這番折騰,倒是累的渾身出汗,額頭上的汗珠吧嗒吧嗒落在死人身上,他自己卻並沒有意識到。

鍾如海看到此時的屍體已經橫在自己麵前,然後讓潘安看了一下門窗,確定留出一道門,讓鍾山守在門口,隨時觀察有無動靜。

鍾山應諾,便走到堂屋。雖看不到父親,但是內心卻很是擔心。他明白,父親要奪魂了。

奪魂,典型的逆天而為,久而久之,必遭天譴,即使功過相抵,也必短壽早夭。長這麼大,見過父親奪過兩次魂,一次是給一個自殺的人平反,一次是給他的最好的朋友。但是除了父親顯得老了一些外,倒也沒什麼。所以想到這,鍾山心稍稍放下了一點。

屋裏,門簾被風吹得呼啦嘩啦直響,掀起很高。

北方的屋子裏沒有門,都是用厚厚的棉布門簾遮擋,外麵風大,便能掀動這棉布簾子。

鍾如海看他準備妥當,就讓抱孩子的這姑娘從炕上起來,站到堂屋和裏屋的門口處。可是看看凍得通紅的臉,搖搖頭,又讓她抱著孩子坐到最裏麵的炕沿上。

一切準備停當,鍾如海便拿出剛剛兒子遞給他的藏魂瓶。手下飛快地變幻了幾個手勢,正是所謂的“結法印”,然後在瓶子抹了一把,開始走到孩子身邊,瓶口在孩子的額頭上轉了三圈。

孩子哭聲漸小,倒比抱著他的那姑娘一直哄著管用。

鍾如海不敢停下,趕緊走到屍體旁邊,口中念念有詞,把瓶口也開始在屍體額頭上轉了開來,卻並不是三圈,而是一直轉個不停。

鍾山看不到屋裏什麼情形,但是他感覺著今天隱隱約約哪裏不太對勁一般,但是想想,卻又沒想到問題出在哪裏。也許自己多心了吧,鍾山這樣安慰自己。

鍾山本在走神,忽然感覺一股奇風驟起,抬眼看到旋風裹雪撲麵而來,無處躲閃,直直地撞到身上,趕緊低頭閉上眼睛,臉上卻如鈍物撞擊一般生疼。待風一過,鍾山滿臉雪沫,用手使勁抹了兩把,呸呸了兩聲。

鍾如海口中念的越來越快,瓶子在手裏微微顫動,像極了手舉重物久了,硬抬著那種感覺。

屍體在此時突然有了動靜。

深陷的眼睛,眼皮本是些許的青色,此時開始有紅血絲在上麵流動。動靜更大的是那沾滿血的兩條腿,直直地蹬著,此時卻也開始微微顫抖開來。

潘安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高興。

鍾如海握著的瓶子轉動的越快,那屍體的腿抖動的越加厲害。

本來死者就是大出血死的,身上還滿是鮮血,由於天氣寒冷的緣故,已經凝結,變的有點暗紅。屋裏有著很重的血腥味,此時愈加濃烈,就如剛殺了豬般帶著蒸騰熱氣時候的味道,讓人有些作嘔,一股鮮血從屍體的下體滲了出來,流到炕沿,順著炕沿滴滴答答淌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