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曉晴的父親後來一直試圖阻止她的女兒同我接觸。我在確證這一點時開始恨上了他。許曉晴看著我悶悶不樂,總是試圖哄我高興。因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她清楚我的性格。我這樣懷恨在心實在是個巨大的隱患。她經常在電話裏安慰我。“你不要整天愁眉苦臉的,好像霜打的茄子。”我總是難以說服自己放下高傲的自尊去麵對她,盡管心裏喜歡,但一直覺得彼此間隔著很深的鴻溝似的。有時我在單位裏上班也會無端的想起心事。我的心事浩淼,但幾乎無法隱藏。幾位女同事都拿這事情開過玩笑,不過後來知道我是真的苦惱,就再也不打這種主意了。墨菊和廖晨靜甚至想辦法使我寬心。她們找來了一些朋友,在一個周末的下午,我們就一起跑到了位於這城市西部的一座很大的公園裏去打牌。到黃昏的時候幾個人都有些困倦了。她們想要回去,又擔心我。恰好有位許久不見的朋友打電話過來。這下好了,她們放心地離開。
我的這位朋友也是單身。他看見我無精打采的樣子,十分驚訝。後來就慢慢地套出一些話來。他大笑了一陣。過後,就說:“要不,去玩玩吧?”我的心中蠢蠢欲動,假意推辭了一番。他嘲笑我是“偽君子”。
那天夜裏就發生了一些事情。
我們首先去了一家酒店。喝到快打烊的時候他突然來了情緒。“要不,我們再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我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但有些猶豫不決。我喝得昏昏沉沉,頭疼欲裂。
“你還是太不放鬆了。談戀愛哪能這樣?照這樣下去,你會毀掉你自己的。”
我知道他所說的有些道理,也有些錯誤。但不知道理是什麼,錯誤又在哪兒?
“你還是留意一些好。好多朋友都有前車之鑒。這年月,沒有了什麼也不能丟掉自己。你這樣陷落得一塌糊塗。就算她喜歡你也不會認可你這種狀態。你首先得有自己的尊嚴。懂嗎?尊嚴?”
他的手搭上了我的肩。“哥們兒,你還年輕。還太脆弱。哥哥我對你說,等你再長大幾歲,到哥哥我這個歲數的時候你會明白了:什麼都是假的。隻有自己高興是真的。什麼愛情?狗屁。”我有些恍惚。迷離中抬了一下眼。頭頂上有一個黃色的大月亮,低低地懸在半空,像一盞隨時準備降落到水裏的燈。
我拍打著他的頭。“別他媽的盡充老大,”月光下他的身影朦朧虛幻。我的心裏空空蕩蕩。
“不說這些了,玩他娘的才是真的。走。”
我突然有一種寧靜中的罪惡感。我看著他孤單消瘦的身影,如同看到了我自己。我們的靈魂在這時仿佛都已失去。到後來我幹脆不想了。我斜著眼睛,看著昏暗中他的麵容。燈光很暗。我們跌跌撞撞跑到一個歌廳的時候幾乎被趕出來。小姐們都在那裏津津有味地看著,“哦,兩個書生。”
“他媽的書生。我們進京趕考來了。”
對麵的小姐很不習慣我的沉默寡言。“不給個麵子,是嗎?”她口中的煙朝我的臉上撲過來,仿佛一團鬼火。我突然很惱怒,就直直地把她扯了過來,在她的胸部狠狠地擰了一把。大約是我的動作太粗魯了,她喘著粗氣罵了一句。喧鬧中我沒有聽清楚。但這一次的感受使我覺得放縱的樂趣。我扭過她的身子,使勁咬了一下她的脖頸。她咯咯笑著把我的身體抱緊。我想,這一次發生的當真跟我所經曆的一切事都不一樣。
外麵的月亮漸漸升高了,月光透過一角沒有拉嚴的玻璃射進屋子。一些零亂的腳步聲突然急急地響起來,像明淨的月色突然失衡。我驚奇地站直了身子。
“幹什麼呀,你?”
我低了頭,恰好看到了她的一截白白的腰身。由於燈光突然亮起來了,所以無論如何無法隱瞞,她很快地大聲喊了起來。我的朋友在離我二米左右的地方,詛咒般地看我一眼。“真他媽倒黴。跟你出來一次就遇上了。”
突然的襲擊把我們都搞暈了,稀哩糊塗中就被帶了出去。身後的玻璃門蕩來蕩去,送出一陣人聲和溫暖的人氣,像是這世界刻意留給我們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