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2 / 3)

“我不認識他,”雲蔚搖著的頭還沒定住就已經改了口,“我隻是知道有他這麼個人,就是他想毀掉我們冠馳公司。”

葉秀娟立刻反駁道:“他是在替天行道。不過,倒是應該讓你們認識一下。”

這句無心的話卻讓雲蔚這個夢中人猛然驚醒過來,她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與路致遠的周旋實在是自作聰明,簡直無異於掩耳盜鈴,她和路致遠同時都在與裴霞、葉秀娟打著交道,中間就像僅隔著一層吹彈即破的窗戶紙,仿佛兩軍對壘她卻偏要在陣前使什麼障眼法。雲蔚立時感覺手心裏汗涔涔的,她已經預感到自己的處境岌岌可危,恐怕把戲每時每刻都會露餡兒。

雲蔚正驚魂未定,忽聽一旁的葉秀娟不知怎麼扯到了一個全新的話題:“我是真心希望你將來生個健康的寶寶。”

雲蔚一扭頭,見葉秀娟正對她很溫馨地笑著,目光裏滿含誠摯,她也回報似的笑了下,很坦白地說:“我還沒男朋友呢,不過,有時候一想到將來要生小孩還是挺害怕的……”

“為什麼?怕受罪?”

“那倒不是。好像女人一生小孩就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

“你是指……身材?”

“不是,呃不,”雲蔚又馬上改了口,“當然也包括身材。不過可能主要是性格吧,或者是別的什麼,我也說不清。我們公司有個女同事比男人還男人,好像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羞恥心。同事一起吃飯聊天的時候那些男的經常講那樣的段子,我聽了特別不舒服,每次都恨不能走掉。可是一旦有她在場就完全不一樣了,無論男人說什麼都不可能讓她臉紅,反過來,她一開口用不了幾句就能把所有的男人搞得臉紅心跳恨不能集體逃走,再生猛再沒遮攔的男人碰到她也甘拜下風。可是,聽同事說她以前竟然是個淑女,徹頭徹尾、從裏到外的那種淑女,就像她的名字一樣雅靜,可就是自從懷孕再到生了孩子以後全變了,徹頭徹尾、從裏到外都變了。現在隻要同事一起去腐敗我都要拽上她,隻要她在,那些男人就全都老老實實的。可我卻擔心,將來我生了小孩會不會也變成她那樣,為什麼女人一生小孩就像換了個人?”

葉秀娟笑了:“你呀還是小,這話就像是賈寶玉說的,女孩隻要沒結婚就是顆寶珠,一結婚就什麼毛病都來了,變成不值錢的破珠子,等老了成了婆子就連死魚眼睛都不如了。在我看來,這樣的女人確實有,而且不算少,但也不是什麼必然規律,關鍵還是在個人。對了,照你的說法,我現在也是不值錢的破珠子了?”

雲蔚忙擺手說不是這個意思,她瞥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見時候不早便起身告辭。葉秀娟也站起來說:“那你去忙吧,等一會兒還有人要來找我,就不留你了。”

雲蔚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直覺告訴她要來的人正是路致遠,她急促地問:“你約的幾點?”

葉秀娟看一眼走廊上懸掛的LED顯示屏,說:“快了,再過幾分鍾就該到了。”

雲蔚一聽臉都綠了,顧不上和葉秀娟道聲拜拜掉頭就跑,跑到電梯前她忙不迭地拍了幾下按鈕,忽然發現隻有一部電梯在運行,另外一部的梯門前立著“手術專用”的牌子,她馬上改變主意向樓梯間跑去,不僅是因為走樓梯也許更快,更因為她的腦海裏仿佛閃現出路致遠正在一樓步入電梯的場景,她可不想和路致遠打照麵。一路狂奔著向下跑,在樓梯拐角處見有個男人一邊噴雲吐霧一邊打電話,雲蔚倉皇間仍然狠狠地白了那人一眼,喊了句:“醫院不許抽煙!”待那個家夥醒過味來雲蔚已經沒影了。

從病房樓出來雲蔚就麵臨著兩條路線的抉擇——走醫院的東門還是西門,停車場的出入口都在東門,而西門則稍近些,雲蔚忽然意識到雖然已和路致遠見過三次麵,卻一直沒留意他是開車還是打車,雲蔚不及多想便決定出謠門,起碼可以盡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眼前的人多了起來,大庭廣眾之下雲蔚隻得強迫自己放慢步伐。繞過門診樓西側的花壇,雲蔚已經可以看到西門外南禮士路上過往的車輛,眼見即將脫離險境,她幹脆不管不顧地跑了起來,萬一此刻有什麼人喊一句“抓小偷啊”,估計雲蔚就會被若幹見義勇為的撲上來按住,因為整個庭院裏就數她最像落荒而逃的。到了西門,雲蔚低著頭溜著邊快步通過,終於逃出生天的喜悅與輕鬆讓她真想大喊一聲,她開心地抬起頭揚起手剛要打車,整個人就像瞬間被石化了一樣僵住,三個男人迎麵走來,中間的那個正是路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