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女子的尖叫聲刺耳傳來,依漣看見劉家軍中人已經拿箭射向了黃颯,劉淩這一句已經無法停止那脫弦的箭,結果如何呢?
這裏的邵岩與依漣卻沒有看見這一幕,因為馬車行走的時候,突然塌陷進一個坑裏,他們摔了進去。坡十分的長,滾到頭暈時,忽然砰的一下,直撞在後腦,邵岩忍不住眼前金星,正感坡度漸緩,卻看見前麵有水啪蓬一聲,濺起衝天水浪。依漣看著這熟悉的景象,意識到這是當初劉淩帶她進皇宮的秘道的中間點,但是怎麼走出去,她卻是不記得了,因此當時她被遮了眼,不過好象記得是通過那石壁上的一處。
邵岩長指伸到領口處,將自己貼身褻衣解了,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來。又伸手到依漣衣襟處,把衣衫層層扯開。依漣勉強抓住他手,道:“你做什麼……?”
“救你的命。”邵岩既歎氣又心疼,將對方整個抱進懷裏,緊摟著上下撫搓,衣衫全數裹在外麵,一麵用內力蒸幹,漸漸暖了。依漣枕在他肩窩裏,合著眼,好似睡著一般。他看著她這樣,安心許多。
懷裏人忽然動了動,輕咳道:“有水麼?”
邵岩看了看池子,道:“水倒是很多,隻是沒辦法喝。”隻是沒東西盛,而且那水看起來是油黑色的,髒得不行。
邵岩從後麵環來,將人抱住。依漣身形瘦削,腰尤其單薄。忽然低呼,聲音中有痛意。醒悟到他身上的傷,邵岩上下看了一遍,小傷口不論,右手背全部淤青,知道是擋在自己腦後受的傷。
依漣聽到他的話,有點氣力不續,認命的往後一靠。失血不是最緊的,最要緊的是食物。饒你天仙美女,英雄豪傑,餓十天半個月,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茄子還可以吃,人就隻好等死
邵岩感到懷中抱的依漣一直暖不起來,氣息漸漸微弱,與他說話,聲音也細微不可聞了。
“你餓了。”
“你非要提醒我嗎……”
他歎了口氣:“我隻是想說,既然沒有耗子,隻好委屈你吃別的了。”
長指一劃,手臂上鮮血驟然湧出。另一隻手摟住她。依漣默然不語,頭往旁邊轉,卻被邵岩壓回來。腥甜的味道彌漫在鼻端,也可說是對方的生命力,即使他不喝,也在往外流著。
依漣張唇,吮在傷口上。滾熱的液體經過咽喉,流入身體裏,帶著仿佛全身熱起來,也帶著無窮的氣力。喝過大半碗的量,點了他臂上穴道。邵岩舔了舔,笑道:“味道如何?”
“不必妄自菲薄,肯定比耗子要好。”
依漣半調侃拭去了唇邊血跡,哈的笑了一聲:“嚐將軍鮮血者有幾人?此生無憾矣。”
洞中安靜下來,隻聞輕輕呼吸聲。過了半時辰,邵岩搭他腕了,體溫也高些了。
邵岩的手掌是保養出的輕滑,微涼的觸在唇上。一時他竟想到,才是一朝紅顏作白骨,花鈿委地無人收。依漣看著他,她想起自己身上還有那聖魚丹,其實她不怕冷,她摸索著周圍的石壁,終於找了一個破綻,拉著邵岩一同撞上那石壁上,邵岩看著她這樣,隻是笑了笑說:“我與你同死把。”
等他們穿過那石壁的時候,卻離那戰場並不遠,但也是幾十米開外,隻不過在他們麵前,那一對壁人,他們身上的血腥還是沒有結束。
劉淩躺在黃颯的壞中,吃力地抬起手,血陰紅地浸濕了黑色的鎧甲,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輕攀上黃颯的臉,嘴角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笑容:“我好累啊,能死在你懷裏真好!”所有的一切都化在了這句話中……
劉淩眼輕閉起,含笑著,漸漸失去了與這世界的一切聯係,全場幾盡無語地看著。依漣沒想到她會死,就算劉淩已經算計她多次,她也知道這次她被困在宮中,劉淩的勢力範圍所在,而她卻沒死,劉淩其實也是不希望她死的,劉淩隻是不願意她那麼幸福,是不是她不應該離開黃颯呢,又或著劉淩對黃颯還有愛呢,她想不出來,但是看著劉淩死,看著劉淩與最愛的人打鬥,這樣的事如果換在她身上,她該如何自從呢?依漣的眼淚早已模糊了雙眼,那黃颯的表情卻是模糊的,一片紅暈的色彩,掩蓋了一切,血色漫天……
“回府。”全場之中,隻有這聲音是冷的,邵岩鎮定的抓住時機,睿智的指揮著。
車輪又開始轉動,顛抖著向著門衝去,依漣死死盯著場中心,黃颯依然一動不動地抱著劉淩,那悲愴,使大地寂然,萬物肅穆。突然一聲驚如悲吟的哭嘯起:“啊——”黃颯仰天悲鳴,那麼多的過去,那麼多的感情覆滅在這血裏,這無盡蒼穹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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