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得到了邵岩的應允,依漣卻絲毫不敢放鬆心情。因為他注意到,從始至終,青辰侯默不作聲。除了偶爾放下碗筷看看依漣以外,他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本來,這件事事出突然,邵岩與青辰如果心有不快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如今看來,這兩人沒有絲毫的反映,好像這件事情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依漣在心裏直打鼓:兩位大人,你們若有什麼不滿直管明說,這麼憋著讓我很過意不去。莫不是抓住我的什麼把柄想要要挾我吧?非常不幸的是,這件事還真讓依漣猜對了。
進過晚膳之後,依漣沿著回廊一路走回她的屋子,在半路當中突然覺得手臂一緊,一下子就被人拉進了回廊旁邊的廂房裏麵。依漣定睛一看,出手的原來是邵岩,而青辰侯已經站在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順勢將廂房的門關了起來。
依漣在心裏暗暗歎一口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該來的總歸會來,躲也躲不掉。
他對兩人拱手道:“兩位大人,將依漣拉到此處,有何貴幹?”
邵岩,青辰侯很有默契地對望一眼,同時出手,“砰”、“砰”兩拳擊在依漣的肋骨上麵,依漣頓時接連後退好幾步,一下子坐在廂房的太師椅上。
邵岩,青辰侯一左一右坐在她的前麵,形同審訊。
依漣摸著被打得隱隱生疼的肋骨,看來再溫柔的男人的生氣起來,也是可怕的,她苦笑著說:“兩位大人,好大的火氣呀,肝火上升可是容易傷身體的。”
青辰侯哼了一聲,海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些微嘲諷:“我們身子氣壞了有什麼要緊”
“哦,那件事情,我需要解釋一下。”依漣連忙利用這個機會,將當日在屋頂上與亞彌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邵岩,青辰侯本來以為亞彌與依漣早就有情,隻是把他們倆蒙在鼓裏,心裏自然不快。現在聽來,原來還有這麼一段隱情,照這麼說來,也不能全怪這隻老狐狸。邵岩更由此想到,這是唯一處理現在自己景況的法子,由此可見,這個結果還不算太壞,至少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不過。青辰覺得還是不能就這樣便宜了她,接下去說:“如果所言屬實,為什麼在事後不知會一聲?”
依漣暗想:陛下不也沒說嗎?說起來我們兩個可是“共犯”,你們怎麼單找我一人。
當然這話依漣可不敢說出口,他覺得現在的情況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服服軟再說。
於是他抱拳道:“這次是我的疏忽,兩位大人有大量,切莫見怪。”說著就要起身溜走。
青辰眼尖,一把把她摁在椅子上,不容置疑地說:“既然你都承認是您的疏忽了,您就等著受罰吧,怎麼可以說一聲就想跑呢?”他拿出一張紙來,上麵寫著依漣欠邵岩與青辰三個要求.
見依漣一邊簽字一邊萬般委屈的樣子,邵岩,青辰侯相視一笑,兩隻手悄悄握在一起,同時心想:成了!
————
那日,屋頂上,依漣,亞彌一人占了一塊地方。亞彌抱了個壇子,依漣躺著看天。又一片沉默。
“妹妹,邵家能滅,天邏人卻不能亡國。”
這皇帝怎麼能思想前衛成這樣?自己以前到底都亂七八糟的跟她說了些什麼?
“丫頭,時間不多了。”
是不多,一旦儲君立了,或者新君登基,為了平息國內矛盾,姒帝想要功績,新儲君想要立威,第一件事就是轉移目標,對外擴張,沒幾年時間給天邏準備了。
篝火處眾人安靜下來聽她歌,不多時,屋內人也都跑了出來,眾人舉杯高吼:美人如此多嬌英雄自古風流,紛紛擾擾隻為紅顏半點羞,濤濤江河洶湧淘盡女兒的夢,曾經海闊天空昂首莫回頭,癡笑輕狂任我瀟灑少年遊,風花雪月隻是拂袖在身後,若是有緣他日再相逢……
亞彌忍不住縱身拔劍而舞,依漣鏗鏘琵琶聲起,眾人擊掌相和,今夜無月,人間有火亮如朝陽,天下最美不過我青春豪情。舞罷歌不絕,眾人起身繞火而舞,依漣拍著瓦礫大笑。
亞彌抱著壇子淺淺的喝酒,一雙桃花美眸靜靜藏了此時的依漣,掩在朦朧夜裏,誰也看不見。良久,亞彌也是有些醉了,桃花美目本就惑人如今更是如漩渦一樣讓人看不清。
夜正深,篝火正亮,舞正歡,眾人歡歌競酒,都醉了,誰也不曾注意到,屋頂上的亞彌與依漣,不知何時已然不見了。
———————
淩晨醒來,或者說一夜就沒睡,亞彌拿起嶄新的公主朝服,上下內外首飾配件一整套,無比的合身,依漣摸了摸鼻子,亞彌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衣領,泰然自若的道:另外多做的……
朝上磕了幾個頭領了一堆賞賜聽了一通訓話再說了一通官話,散朝時後景帝的視線看來,桃花一樣美麗而深沉的眼睛,竟也有幾分沉默,邵岩二十年來頭一回感覺有那麼一點點窘迫端午過後,南方進入梅雨時節,就在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中,燕王邵岩離京赴封地,百官相送,眾人臉上神色都有些百味難言,畢竟誰也不知道,今日送走的人,他日會不會帶著刀戈殺回來。“縱虎歸山,後患無窮”,這樣的想法每個人心裏或多或少都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