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彌(1 / 3)

天欏冠顯3年5月,風國再次進攻天欏,幸得燕王邵岩堅守城池,大獲全勝.

再次看見他,是在城下。依漣在城上,他在城下,領著千軍萬馬,修眉鳳目,微微一笑。依漣卻隻覺得他沉靜如波,溫柔似水,連那垂睫後的一抬眸,也繾綣纏綿,讓依漣恍惚之間以為自己是他那愛了千年萬年,戀了前世今生的唯一一人。

平州邵王府,夜裏,到處都是暫燈,但是沒有亮到最強,精美的床塌上躺著一具帶傷的身體,強健胸膛上麵纏著的白色繃帶是在留下的戰果,一位絕色女子,身著輕紗,斜躺在他懷裏,玩著他那黑色長發,小手一繞一繞,臉上有調皮的笑,一聲猶如夜鶯一樣的聲音正在問那個男子:“邵岩,你不想回去嗎?我們離開京城,你已經有七個月沒有回去了呢!”

“哦?有這麼長時間了嗎,漣你先回去把,頌國與天欏半年的禮會,你已經誤了兩個月了。”邵岩緩緩踱到幾邊,放下手中已空的水晶酒杯,微微地笑著。

“那你也快來找我啊,別讓我一個人寂寞!”依漣輕扯下自己的發,與對方的發綁在一起,栓成一個同心結,嗬嗬,邵岩,你我永遠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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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的某一個白天,不安的氣息如香爐中的煙霧一般在府中四處彌漫。侍女侍衛們有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有的茫然地望著狹小的天空,隻在看見大步走來的依漣時,才匆匆忙忙地直起身子,又深深地行下禮去。

平日裏若見到這副景象,依漣是一定要斥喝兩句的,但現在的他,卻絲毫沒有了那份閑心,隻是眉頭緊鎖。

他走到宅中大廳中央,突然麵色一沉,微怒道:“這是怎麼回事?”大廳正前方的寬椅上,空無一人,邵岩竟然如此慢客!從京城來的人還在客棧裏住著.

“反正都是要走了,他們住哪都是一樣的把?”邵岩慢慢地說,不知為何,一聽到這個聲音,依漣的怒氣一下子全都消了下去。她轉過身,望向大廳的另一頭,隻見邵岩此時身著一件白色的外袍,單手挽著濕透了的豔紅長發,向著這邊走了過來。他一邊走,一邊放開手,濕漉漉的長發蜿蜒在白袍上,染出一些濕痕。鬢邊還有幾滴水珠從發上滑下,滑入他敞著的胸襟內,落在了古銅色的強健胸肌上。

依漣突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邵岩卻已走了過來,引著她坐到椅上,微笑道:“今日好不容易有個相談的機會,怎麼能夠就這樣平白放棄?”

明知道他說的實話,依漣仍然心中微微一動。

邵岩瞥她一眼,微笑著繼續道:“也實在是令人惋惜……”

依漣抬起頭,有些生硬地道:“戰場上,刀劍本就無眼,你的傷並不是亞彌的錯把……”她一說出這樣的話,就有點後悔,她一抬眼,望見邵岩溫柔明了的目光,突然哽咽了一下,說不下去了。邵岩卻仿佛沒有注意到一樣輕輕一擊掌,笑道:“我可真是怠慢,貴客臨門,居然連茶也沒有!”

依漣知道他是有意岔開話題,心下有些感激,轉過臉去,壓下了眼中湧動的淚意。邵岩其實並無意傷她,他看著她此時的裝扮,黑發如織,肌膚如玉,月牙般的眼睛習慣性地微微眯起。長袖如雲般浮動,掩住了剛剛微現出來的纖指玉臂。邵岩一時間看得有些呆了,觸及到依漣溫柔含笑的目光,臉頰微微一紅。他有些匆忙地回了一禮,道:“算了,我隻是感覺亞彌那家夥太不知趣,因此故意為難一下他的使臣,竟然你這麼在意,我會在意的!”

邵岩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又是一笑,望著依漣,突然道:“務必代我向他問安。”

依漣一驚,抬頭望向邵岩,隻見他的眼神幽幽得看不出一點情緒來。他這是什麼意思?可是,從邵岩平靜的臉上她看不出一點端倪。

邵岩望望天色,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就趕緊出發吧!”說著,牽起依漣的手,輕輕吻了吻她的手指,把她送上了馬車。

車隊起行,依漣掀開簾幕,望向後麵站在送行者最前端的邵岩。他沒有束冠,烏發張張揚揚地在風中舞動,那樣黑亮的頭發,不知道會圈住他還是自己,依漣心中一團迷亂。

此去芸京並不是太遠,這一行人又不必趕路,行走得更是慢些。依漣心中自然樂意如此。一來以他,在芸京自然沒什麼好日子過,二來離家近點總是好些,三來……她悠悠一歎,已不知自己是何想法。三來,想到一步步地離邵岩更遠,她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依漣一行共五輛馬車。車隊由小紅率領的兵隊護送。依漣沒想到一直侍侯她的丫頭竟然也是一位有武功的侍衛,那自信而不高傲的態度讓依漣心中一滯,她想起頌國容帝排除異己,任用親信,國內的良將賢才紛紛退隱,從依漣有記憶起,幾時見過如此英姿颯爽的將領?由此看來,頌國的歸屬怕是早晚的事,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讓心中鬱結的窒悶感更加了。腦中的兩個聲音翻來覆去地爭執不休,依漣緊緊地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