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的濃霧並非是煙霧,而是被煉化的極具腐蝕能力的鬼氣。無數被束縛在鬼氣中的鬼魂已經麵目全非,它們悲啼著瘋狂破壞被鬼氣籠罩著的一切事物。
身處鬼氣中央的鹿鳴城的手緊緊將孕婦拽在自己身邊,流刃怒目圓睜,提著幽冥大刀警惕地看著周圍。他們身邊像深海遊魚一樣,遊蕩著無數虎視眈眈的惡鬼。
“哈哈,死吧,死吧!”古先生猙獰大笑,身體上升騰著黑色鬼氣,看著眼前自己釋放出的鬼魂咒,已經失去了理智,似乎變成一頭擁有肉體的惡鬼。
“古先生,你的妻子也在裏麵啊?!”這時有幾個平民繞過火牆,驚慌失措地看著那團漆黑的鬼氣。
“嗯?”古先生轉過臉,用邪惡的眼神看著他身後的人群。
那群人從沒見過古先生如此可怕的一麵,紛紛後退,惶恐不安地看著他。
“這方圓百裏地,絕大部分鬼魂都是他一手造成,他偽裝起來殺害你們親人,然後再以為民除害的借口,假惺惺地幫助你們收服殘魂為己用,賺取你們的恩情,你們卻從沒有懷疑?難道你們被殺害的親人們就沒有給你們托過夢嗎?!”鹿鳴城鏗鏘有力的聲音從濃濃鬼氣中傳出來,回蕩在每個人的耳畔。
“怎麼可能?”古先生震驚地看著自己得意的鬼魂咒,還從沒有人從那裏活著出來過。凡是被籠罩住的,岩石風化成齏粉,草木枯萎成碎末,土地十年寸草不生,修為高的人會慢慢被吸成幹屍,修為低的人直接被萬鬼撕食得連渣子都不剩下。
“你以為你躲在山嶺間的村鎮就可以為王為聖,就可以愚弄百姓嗎?!其實你什麼都不算!整個木國修為比你高的人數不勝數,你隻是一個膽小鬼,隻敢躲在這裏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作威作福!”隨著鹿鳴城的聲音傳出來,籠罩著他的鬼氣正在極速變淡。
少頃,濃重的黑色鬼氣消失了,隻剩下一條條殘缺的鬼魂麻木地飄蕩慘淡的日光下。流刃懷中抱著已經昏迷的孕婦,與鹿鳴城完好無損地站在中央。一條類似百尺巨蟒的乳白色怪異藤蔓,打著飽嗝將他們環繞著,它額頭上睜開的那中猶如鷹瞳的眼睛,仍意猶未盡地掃著周圍飄蕩的無數殘魂。
“那是,那是我丈夫的靈魂!”一個中年婦人指著一條殘缺不全的鬼魂驚恐地說道。
“那是我孩子的……”
“那是我妻子的……”
圍觀的好多人都發現了那些他們當初熟悉的親人的鬼魂,一時間哭聲、怒罵喧囂震天。
“哼,一群廢物,死了就死了。”古先生用惡毒眼神狠狠看了鹿鳴城一眼,然後身體倏然化作一道漆黑煙霧,匆忙逃竄。
鹿鳴城和與流刃沒有急著追,反而是不急不徐地走到人群邊上,將孕婦交給一個強壯的漢子,才轉臉看向古先生逃走的方向。
“大哥,在我鳳凰傳承第三式沒有給那個長耳賊造成傷害之後,我曾經絕望過幾天,也正是這份絕望讓我對死亡領悟到了一點。”流刃說道。
“你該不會是領悟到了鳳凰傳承的第四式了嗎?”鹿鳴城微微吃驚地說。
“不知道是不是,我隻領悟了一點點。”流刃平靜地說:“不過,打敗那個惡鬼是綽綽有餘了。”
風聲呼嘯在耳邊,古先生粉飾了幾十年幾近完美的身份敗露,他雖然氣急敗壞,但沒有膽量和那兩個少年戰鬥,多年的偷襲生活已經讓他失去一個武者的戰鬥之心。他從小鎮一直逃竄到十裏外的樹林中,方才停下緩緩舒口氣,看著眼前一頭其貌不揚的毛驢正在甩著尾巴吃草,他怒罵道:“混蛋,總有一天老子要抽了你們的魂,掏了你們的心!”說著他摸了摸他那隻由幽冥犀牛之眼祭煉的假眼,那東西還完好無損,雖然丟了幾十年積累的鬼魂,但他還可以從頭再來。
“那你這招叫什麼名字?”鹿鳴城靜靜地看著古先生逃到鎮外的樹林中。
“地獄——焰索!”隨著流刃聲音響起,他身體上竟然升騰起數縷漆黑色的火焰,那火焰和他身體上赤紅色的火焰繚繞著纏在一起,形成一道類似骨矛的火矛。
“咻!”那道骨形火矛呼嘯著刺向斜上方的天空,飛行大概二三十米的位置,骨形火矛仿佛像刺入水中一樣,鑽入半空中。空中蕩漾起一圈圈波紋,隨著波紋消失,一扇十丈高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紫色巨門憑空出現。
緊閉巨門上雕刻著一頭鳳凰骨架,那骨架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攝人心魂的煞氣,令人不寒而栗。“吱呀——”仿佛是由萬噸銅鑄的巨門打開一道縫隙,從裏麵泄露出血紅色汽霧,那血霧進入空中便立刻燃燒起來,半空中頓時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由於流刃領悟得太少,紫色巨門隻打一道尺把長的微弱縫隙,五道由黑色火焰形成的鎖鏈“嘩啦啦”地從裏麵飛射出來,直襲向鎮外十裏處的樹林。黑火焰鏈所過之處,在空中燃燒起五道火焰長蛇。
古先生服下一枚丹藥,體力恢複了不少,便自語道:“必須快走,要是讓他們追來就麻煩了。”
就在他剛想啟步逃竄的時候,五道疾馳而來的黑色焰索準確地將他四肢與頸部鎖住,然後飛速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