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果然下起了暴雨,像是蓄了一盆子的水,猛然潑下,密集的雨幕“刷”地便掉落了下來,狠狠地砸在地上。
猛然一道光劈開了黑壓壓的雲幕。
接著。
電閃雷鳴。
鬱茗倚著被霧染的模糊不清的車窗,哈著熱氣,安靜地看著窗外迷離的景色。
下雨天。
又是下雨天。
最討厭。下雨天了。
我的傘呢?
狂風突然尖叫著呼嘯而過,瘋了般地拍打著麵前鬆動的玻璃。
鬱茗整個人猛的一顫,狠狠地往後一縮,蒼白了臉色。
我的傘,被風吹跑了啊。
好似怕自己驚呼出聲,她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卻發現嗓子根本就啞了,像是剛歇斯底裏地哭過一場。
那個女孩當時也是這樣捂著嘴瞪大了眼睛木然地盯著地麵吧。年幼的孩子沒有哭,隻是她的手指深深嵌進了自己的臉,死死掐住。
鬱茗沒有敢去回憶那個女孩的眼神,隻覺得掉入了冰窟,鋪天蓋地的恐懼與絕望。
路邊的大樹被扯著甩開甩去,無助地發出小聲地哀嚎。
明明是上午,整個世界卻被籠罩在昏暗之中。
車窗內身子微微顫抖的少女死死盯著停在紅綠燈前的黑色轎車,以及,正在斑馬線上打著傘疾行的路人。
視線被雨幕遮擋,那個路口也緩緩向後移走,無法追逐。她轉回了眼珠,閉了閉眸子,隻覺酸澀不已。
下雨天,真不是個適合發呆的好天氣。
鬱茗低頭看著地上不知什麼時候滑落的傘,緩緩壓低身子想去撿,卻發現手已是冰涼,手指竟有些失去知覺。
他的傘,也是棕色格子樣式呢,和我最喜歡的裙子一個顏色。
到站了。
鬱茗撿起傘便下了車。
到家後,媽媽一看見她便埋怨道:“茗茗,你怎麼又忘記出門帶傘了?昨天我不是和你說過了今天要變天嗎?穿這麼少還淋得渾身濕透,你不想去學校就直說,現在從樓梯上滾下去還可以獲得終身免做廣播體操的權利。”
說著說著她忽然看見了鬱茗手上拿的傘,一時氣悶,把手裏的毛巾砸在鬱茗的臉上,氣呼呼地轉身進了廚房。
鬱茗無奈,自己默默擦頭發。她確實想大病一場,但這不是她下雨天不撐傘一路淋回家的原因。
洗了個熱水澡後,鬱茗換上舒適柔軟的睡衣,看見桌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她皺成一張苦瓜臉,糾結了許久本想一口氣喝完,結果剛灌一口就燙的“哇哇”直叫。
“啊啊啊啊!舌頭!舌頭掉了!”
在房裏補覺的媽媽一頭黑線,都說了死豬不怕開水燙,你還瞎叫喚個啥?
鬱茗回了房間便把電腦打開,開始寫日記。說是日記其實也不算,因為它的日期從來都連不起來,鬱茗把它叫做——“致自己的信”,執筆人,十五歲的鬱茗,收信人,未來的鬱茗。
把自己的心裏話告訴她,現在的我有多幼稚多懦弱,而這些話,隔了一整個荒唐的青春,一整段,丟失的時光。
“十月二十八號,星期六,暴雨。
今天我去文化館領獎,和我們學校的高二級草坐在一起哦,他長得很帥。
他把傘借給了我。
可我追不回我自己的傘。
我想布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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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九點寫到轉鍾,真的困得要流淚了,這段時間熬夜熬出來的眼袋都可以冒充臥蠶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