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院長卻告訴她,柳依紅的歌劇完成了。
馮子竹無法相信。震驚之餘,她又想當然地認為即便是柳依紅拿出來了,也必定是個糟粕之作,排練出來肯定會讓人貽笑大方。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馮子竹把劇本要了過去。雖然是不懂歌劇和劇本,但馮子竹也沒有看出太多的破綻和漏洞。
最終,馮子竹又一次失算了。這歌劇不光是排練出來了,而且還到北京獲了一等獎。
獲獎的壞消息馮子竹是從電視上知道的。歡快的迎賓曲中,柳依紅正站在領獎台上,臉上帶著燦爛嫵媚的笑容,俯瞰眾生,神定氣閑。
馮子竹關了電視,摔了遙控器,端起茶幾上的一個茶杯穿窗扔了出去。小保姆慧慧被嚇壞了,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躲到廚房裏半天不敢出來。
馮子竹開始反思自己,她覺得根本就是自己冤枉了柳依紅。柳依紅的確是從她手裏奪走了韓同軒,但柳依紅也的確是個真正的詩人和作家,當年的詩集《偶然》隻不過是一次意外和偶然。
馮子竹很懊惱。她以前絞盡腦汁費盡心機要懲罰的是假詩人柳依紅,而如今,事實證明柳依紅是個貨真價實的詩人。如果是這樣,她的那些仇恨和報複還存在嗎?
一時之間,馮子竹好像還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懊惱和沮喪也就是在所難免的了。
秘書馮藝進來通報,說是張副總和沈院長來了。一聽到這個消息,馮子竹的頭就過電一般地響了起來。
她真想任著自己的性子,把這兩個人給罵出去了事。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個“請進”。
張副總和沈院長一前一後笑著走了進來。
“馮總,這回咱們可是大獲全勝啊!”一進門,沈院長就說。
馮子竹盡量裝出高興的樣子,指著一邊的沙發,“兩位請坐。”
張副總剛把屁股放到沙發上,就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說,這台歌劇可是讓咱們棉紡廠出了名了,省電視台要來和我們聯合做節目,就連幾個群眾演員也讓“明月亮”藝術團給盯上了,說是要請過去給他們當演員。
沈院長也不甘落後,有節奏地敲打著沙發扶手說,“關鍵是本子好,外加主要演員詮釋的到位,才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張副總看了沈院長一眼,不滿地想,什麼本子好?什麼主要演員演繹的好?還不是想搶功勞!人家馮總感興趣的是我們棉紡廠,又不是你們歌劇院,如果沒有我們棉紡廠,你們詮釋個啥?想到這裏,張副總的眼神裏就帶了一絲輕蔑和不屑。剛想發作,又一想,自己的這種心態也不對,棉紡廠和歌劇院在馮總這裏是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功勞他就是想爭也爭不去的。於是,張副總便附和著說,“就是啊就是,本子的確是個好本子,演員也都很出色!”
馮子竹的笑有點僵硬和勉強,她又指了指秘書放在兩位眼前的水,說,“喝水,兩位喝水!”
沈院長看了一眼張副總,眼神充滿疑惑,奇怪,馮總怎麼不接話茬呢?難道她不應該感到高興嗎?難道這不是她所一直盼望的結果嗎?
張副總也疑惑,馮總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就沒有了往日的精神頭呢?難道她是病了?抑或是碰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
女人是最能理解女人的,這樣一想,張副總就打算把想說的話快點說完,別在這裏占用馮總太多的時間。
大概沈院長也是這麼想的,他說,“馮總,你看今後咱們再聯合搞點什麼活動?”
“就是,有了現在的基礎,再搞活動比以前方便多了,省電視台說了,要去我們那裏做幾期反應職工文化生活的節目,你說這事咱們答應嗎?”張副總誠懇地問。
沈院長忙補充,“電視台做節目,影響麵大,我們歌劇院一定全力配合!”
說完,兩個人就都仰著迫切的臉殷切地看著馮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