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天地》和《詩仙》柳依紅是同時收到的。看著印有自己名字的詩歌重新出現在雜誌上,她心裏翻滾著陣陣的波濤,激動的情緒甚至超過了當年的處女作發表。
收發室裏,柳依紅激動地把雜誌翻給李大媽看,翻給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她雙手顫抖,語氣急促,整個人都有幾分癲狂。被激動的情緒所驅使,她等不到他們完全看仔細,就把雜誌奪過來跑了。跑回宿舍,一關上門柳依紅就激動地哭了。
這是再生之作,這是涅磐之歌!柳依紅實在是沒有辦法不激動。
和齊魯南離婚後的這段時間裏,柳依紅一直很壓抑。如同是被一個毒蠍給狠狠地蟄了一下,但又不能與外人明說,隻能一個人悄悄地忍受這份創痛與傷害。有時夜深人靜睡不著覺的時候,離婚前後的細枝末節一幕幕出現在眼前。這個時候,柳依紅會一下從床上彈坐起來,巨大的羞辱和仇恨讓她心潮起伏,呼吸急促,再也無法入眠。
活這麼大歲數,她好像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算計過,那種憤怒和不甘像海上的潮水一樣久久不肯退去。
和齊魯南離婚後不久,就傳來了齊魯南和保姆小美結婚的消息。這消息更加深了柳依紅的仇恨。
我要複仇!柳依紅在內心大喊,整個人幾近瘋狂。
齊魯南所做的一切是那麼的惡毒凶狠,但又萬分周密,讓她沒有絲毫回旋反擊的餘地。那種就事論事的複仇是不可以的,要想複仇,就要另劈溪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在事業上重新站穩腳跟,就不愁將來找不到複仇的機會。
《詩天地》和《詩仙》上發表的這兩組詩歌給了柳依紅這樣的希望,是出現在她生命低穀中的第一縷曙光。
為了生存,她需要這些詩歌,為了複仇,她更需要這些詩歌!
對著窗戶外麵的藍天,柳依紅把《詩天地》和《詩仙》如若神明一般高高地捧起來,深深地鞠了一恭。之後,淚流滿麵的她便匍匐在地,把《詩天地》和《詩仙》揣在懷裏,久久地親吻著。
過了幾個月,到了這一年春末夏初的時候,東山再起的柳依紅在文壇上可謂是大紅大紫,達到了她人生中的顛峰時期,成了省城裏的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
《詩天地》和《詩仙》同時發出的那兩組詩猶如兩支突圍小分隊把柳依紅從黑暗中迅速引領出來。繼而,那一組組遍地開花的詩歌猶如一枚枚重磅炸彈,把文壇重重地覆蓋了一遍,炸得四處人仰馬翻,喝彩聲不絕於耳。
柳依紅重整旗鼓閃亮登場,帶著無比的妖豔和亮麗,也帶著足夠的沉穩和冷靜。
對於柳依紅的東山再起和大紅大紫,人們的反響是不一樣的。但有一點大家的反應是共同的,那就是所有人都被這個不爭的事實所震驚。
那些原本對柳依紅不感冒的人麵對這一現象感到十分的茫然和捉摸不透。怎麼會這樣呢?她不是明明和韓同軒鬧翻了嗎怎麼又寫出了這麼好的詩?難道在她身邊又出現了第二個韓同軒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以前是不是真的冤枉了人家呢?
而對柳依紅本來就抱有同情之心的人們迅速地為柳依紅以前受到的不公正議論打起了抱不平。誰說人家柳依紅是個假詩人?這不是睜著大眼說瞎話嗎?瞧瞧,離開了韓同軒,人家柳依紅的詩寫得更棒了!這麼陽光的詩歌!怎麼有可能是那陽氣不足的韓同軒所作?這不是明擺著冤枉人嗎?怎麼可以這樣去詆毀一個弱女子?簡直是太不公平太不負責任了!
在人們的抱不平中,柳依紅的詩歌越加一天天走紅起來。
到了七月,柳依紅的那首寫秀山的詩就被刻到了秀山的石碑上。一時間,竟然引來了秀山的旅遊熱,大大帶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有經濟人士預計,說原本貧窮的秀山今年將因為旅遊業的迅猛發展使GDP較上一年提升18個百分點。
因為這首詩,柳依紅結識了省長趙太龍。
趙大龍是那種比較務實的領導,務實的同時也還稍稍有點人文情趣。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趙太龍愛好書法,寫得也還算是有那麼幾分意思。如此這般以來,無論趙太龍走到哪裏,人們就把請他寫書法當成了個固定的程式。這個程式是有著好幾層意思的,一是體現了對領導的尊重,二是替領導揚了儒雅之名,三是找了個給領導表示意思的借口。
趙太龍基本上是屬於那種政治警惕性不是很強的官員,也被世俗的種種歡樂所吸引著,因此也就樂得接受了。再說了,寫書法也的確是他的一大愛好,如果不寫,他還真有點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