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之死與舒乙的人生選擇(3 / 3)

基於以上五點,舒乙解釋了始終謎團一樣的老舍之死。他感覺,他的研究出來以後,關於“老舍之死”的討論可以畫上句號。

已過六旬的舒乙精力充沛,腦子特別好使,點子也多,他在1988年倡議創立了一所向公眾傳播學問,宣講知識的沒有圍牆的學校--幽州書院,自己親任院長。十年來,幽州書院每年春秋兩季逢周日開課,在沒有宣傳的情況下,課堂場場爆滿,甚至不少聽眾打著站票。主講者多是專家、學者,平時坐慣書齋,少有與公眾交流的機會。舒乙請他們來,為他們提供講壇,他們也樂於在這公開的園地把自己的滿腹學問、研究心得以及學術傾向等演講釋放出來。能免費來聽難得的文化課和學問課,無疑是聽眾的福音。他們很珍惜這樣的機會,其中一批固定的聽眾無論講什麼,每周必到,聽得仔細,記得認真。講堂裏洋溢著濃鬱的學術氣氛,每課講完,聽眾還可以向學者們提問題。幽州書院的星期日義講,已成為北京的一處文化人文景觀。

舒乙本人就具有極高的演說天賦,他的演說非常有感染力,老輩人都說舒乙的口才甚至超過了老舍。舒乙無疑具有優秀演說家的素質,他的學問、閱曆、手勢、表情都能把聽眾緊緊抓住。把聽他演說視為一種享受並不過分。如果他肯屈就去做哪個節目主持,肯定是最棒的。他每年大概有20場次的演講,包括去大專院校、國家機關和基督教青年會。演說成為舒乙生命中的重要部分。舒乙的演說自成風格主要來自他的個人魅力。

北京是老舍的寫作源泉,他愛北京,他的著作充滿了濃濃的“北京味兒”。舒乙愛北京,他擔任北京市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副主任已有十年,他年年提案,為保護北京的舊有文物和古都風貌竭力呐喊呼籲。

除此,舒乙還主持編輯了幾部有價值有趣味的書,如《京華奇人錄》,為京城有奇才怪能的人士立傳,賣得很好;再有一本《抗戰記事》,裏麵的文章全由親曆過抗日戰爭的人士撰寫,包括國民黨的地工,極有史料價值。目前,他正在組織編一本《周恩來與北京》,請接觸過周恩來的普通百姓來寫,相信一定有特色。

舒乙聰明、勤奮,像父親一樣,有副熱心腸。所以,他很辛苦,要做的事情很多。他是中國現代文學館的常務副館長,他的主要心力自然全放在文學館的新館建設和繁雜的館務工作上,但他從心底熱愛文學館這份事業。文學館是巴金先生倡建的,它凝聚著老一輩作家的期待。現在,文學館新館動工在即,舒乙為它的破土奔波了數載,從跑立項,到建築設計,都傾注下他的巨大心血,他很慶幸自己能在世紀末為中國作家圓一個也許早該了卻的夢。除了館務,舒乙對館內的業務積累和專業、研究一點不放鬆,他正在主編一套《中國現代文學百家叢書》。另外,自己也有許多文章要寫,科題要研究。舒乙不僅長得像父親,工作態度和敬業精神也不遜於父親的表率。老舍是個相當勤奮的文人,晚年時他早已功成名就,卻依然每天寫作,沒有半點疏懶。舒乙以父親為榜樣,不敢憑一時的聰明、興趣幹事。他要像父親那樣,做個典型的中國知識分子。

繁重的工作,紛雜的事務,使舒乙憔悴蒼老了許多。看上去他雖然滿麵紅光,精神頭十足,卻已不是一個健康的人,他的心髒和血壓都有問題,時刻要注意。因此,舒乙常有意放鬆一下自己。他喜歡周末去郊遊,讓愜意的自然天籟釋放掉緊張的神經。每周必遊泳一次,使疲憊的體能得以補充。他開始養花,養的全都是綠色植物,有三十多盆,書房、客廳裏生滿了蔓生和大葉的植物,增添幾分安謐和諧。

舒乙拿起畫筆實在出人意外,可他畫的確有靈性,很有筆簡意遠的文人畫味道。畫的時間雖短,長進不少。舒乙會畫,文人圈裏又多了個畫筆。他並非單純畫著玩,已經開始發表作品。更有意思的是,他還隨書畫代表團去過香港,提交了一幅作品《我的窗簾》,寫意綠色的蔓生植物盤繞他家的窗簾。他喜歡把意緒情境潑墨到宣紙上去的感覺,隨著運勢、走筆,或濃或淡的墨帶了活氣浸潤著雪白的宣紙。這時,他的心情是舒朗的,胸襟是透碧的,整個靈魂都升華了。凝神合目,九霄雲外有神仙。

(原載《縱橫》1998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