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為詩,左手為文的餘光中,堪稱詩文雙絕。
右手為詩,左手為文的餘光中,堪稱詩文雙絕。四十餘年的詩文創作生涯裏,他揮灑“繆斯的左右手”靈動自如,意趣橫生,姿態曼妙,氣韻逍遙,雄勁而不失飄逸,細膩而不欠鋒刃,綿密裏透著彈性和張力,冷峻中顯出清麗和雋秀。好一副大家手筆。
餘光中對於詩,是到了迷信的程度。詩在他是抽象畫,散文是具象畫。他認為寫詩是更接近神也是更表現靈魂的一種冒險。寫散文是“謀事在人,成事在人”。而寫詩,則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餘光中寫詩四十年,出版了14本詩集,卻仍然以為詩歌繆斯是最神秘,也是最難追求的。可貴的是,他能把詩人的整個生命投入詩藝,每每於高傲的繆斯翩然臨訪時,借著她青睞的芳澤,任才氣和靈感在靈魂的探險中徜徉,把自己的生命意誌和精神靈魂抒寫成韻律的詩行樂音。
60年代初,餘光中在台灣文壇第一個喊出“散文革命”的口號。
他以自己卓越的散文創作實踐,“剪掉散文的辮子”。他看不慣傷感加說教或有著滿篇脂粉氣的“花花公子的散文”;絕不喜歡又淡又素清教徒式呻吟成閨怨腔的“洗衣婦的散文”;對學者散文裏的不幸一族,晦澀酸腐的洋學者和國學者的散文,也是實難接受。他所要追求的,是把散文提升到一種崇高、繁富而強烈的程度,不應永遠滯留在輕飄綿軟的薄弱而鬆散的低調上。他理想中的散文要堅實如油畫,遒勁如木刻,而不應永遠是一張素描,一幅水彩。他倡導一種講究文字的彈性、密度和質料的新的現代散文。“我所期待的散文,應該有聲、有色……有旋轉自如像虹一樣的光譜,而明滅閃爍於字裏行間的,應該有一種奇幻的光。”
餘光中的詩文天地無疑是一片瑰麗奇幻的藝術世界。
從讀他把濃濃眷戀寫滿一枚小小郵票的《鄉愁》詩,遒勁剛健而又仙靈幻美的《逍遙遊》散文,到今天有幸來編這本讀書文論的散文隨筆結集《繆斯的左右手》,我追隨他的詩文也有十幾個年頭了。麵對他富瞻才情、想象豐富、意氣自雄的文字,常想要是能學其萬一,也該會做詩文了吧。
餘光中把詩、散文、批評和翻譯喻為他寫作生命的四度空間。他曾說自己以樂為詩,以詩為文,以文為批評,以創作為翻譯。這裏所收的該算是他“以文為批評”的文字,盡管如此,裏麵珠璣依舊是熠熠生輝,奇幻的光彩,睿智的靈光,同樣令你炫目神往。
(原載《中國藝術報》1997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