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特壓低聲音,“雖然汪宗翰與潘鎮交情很好,但是,這種事弄不好可能要丟官,遭貶,甚至掉腦袋。作為敦煌地方官,他不能看著西洋人把五萬卷古書明目張膽地帶走。另外,敦煌與新疆不同,有很多虔誠的佛教信徒,他們要知道這件交易,你休想帶走一片紙!所以,這件生意要悄悄來做,神不知鬼不覺。”
“那麼,你總共掏了多少銀子?”
瓦爾特眼睛閃著亮光,像兩隻裸奔的老鼠,“這是商業秘密,我隻和你談轉讓價。如果你不願意接收,那麼,隨後而來的伯希和肯定當仁不讓,聽說他會很多種語言。”
“你怎麼知道伯希和要來?”蔣孝琬很驚訝。
“我多年闖蕩江湖,如果閉目塞聽,什麼事都幹不成。”瓦爾特胸有成竹地說。
“那麼,你說說,轉讓金是多少?”
“區區六千兩銀子,不多吧?我知道,斯坦因有權從敦煌官府支取所需經費。”瓦爾特湊過身子,“至於事成之後給你的報酬,不會少於兩千兩銀子。”
蔣孝琬連忙擺手,“我受聘於人,盡職盡責而已。如果真有那麼多文書,我想,斯坦因會全部收購。能不能讓我先到書庫看看?”
忽然,帳篷外邊人聲鼎沸,混亂一片。瓦爾特跑出去,見一匹駱駝口吐白沫,追著駝工到處跑。昆侖、大夏喊著讓人躲開,然後,讓兩個強壯男人用繩索套。
瓦爾特見蔣孝琬神色緊張,說:“沒事,駱駝起‘風’了。”
“哪來的風?旗子都不動啊?”
“他們把駱駝發情叫起‘風’,你不是經常說‘風馬牛不相及’嘛,那個‘風’,與駱駝客說的一樣,”瓦爾特得意地衝卡特說,“對不對?”
卡特大聲說:“師爺懂的東西比你多,你有什麼好張揚的?沒有風,鳥能飛起來?沒有風,花朵與花朵怎麼見麵?沒有風,火怎麼燒起來?當然,你從和田跑到敦煌,肯定不是風吹來的,是為了逃避賭債,對不對?哈哈哈……”
“哪裏!人在江湖,沉浮沉浮,很正常,嗬嗬。”
大夏走過來,“可恥的羊販子,你找師爺幹什麼?我和弟弟送的兩塊玉璧在他手裏合二為一,價值更大,你是不是賊心不死,還想買?”
瓦爾特眼裏也流露出罕見的真誠光芒,“那兩塊玉璧可以置辦十支沙洲商駝,當初,我多次找你和八荒,花大價錢你都不肯出手,為什麼白白送了人?”
“很簡單,你是羊販子,而我不是。”
瓦爾特看見站在果樹後麵的采詩,驚奇地招招手,“你怎麼也當了駱駝客?”
采詩磨磨蹭蹭,過來,尷尬地說:“……我記著借你的錢呢,隻是……”
“別提了!”瓦爾特爽朗地笑幾聲,“你的水磨房被衝毀,我知道,沒關係,東邊丟掉的財寶會從西邊回來,我們都往前看吧。咦,昆侖駝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