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藝術,抑或遊戲?(1 / 3)

十年後,斯坦因經過不懈努力,終於爭取到進入阿富汗考察的機會。

雖然已經進入暮年,但他依然充滿激情與希望。考察隊穿山越嶺,抵達喀布爾。

即將在一處古代佛教遺址挖掘時,意外地遇到失蹤多年的阿杜尼。

“尊敬的斯坦因先生,我特意來勸止您,別挖了!給大地留點尊嚴,好不好?”

斯坦因既詫異,又興奮,“我的朋友,這些年,你跑到哪裏去了?破解了佉盧文之後,你應該培育更多的學者,可是,你為什麼要像謎一般地藏起來?為什麼?你不知道,鐵木真、瓦爾特給世界學術界帶來了多麼大的危害!”

“我根本沒有同世人‘捉迷藏’,隻不是改變了一下存在方式,”阿杜尼很冷漠,“實話告訴您,鐵木真、瓦爾特,還有大夏,都是我行動藝術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什麼?你?行動藝術?”斯坦因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別那麼大驚小怪,都八十歲的人了,還像個孩子,”阿杜尼不滿地望他一眼,“我們那個時代,當學術墮落為利益集團互相角逐的虛假泡沫時,當人們的理性被強大蒸汽機毫不留情地摧殘時,隻有藝術才能夠抵製這種名為‘現代化’、實為‘破壞化’的吞噬運動。”

斯坦因還懵著,“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當年,我確實破解了佉盧文書。但它不是《法句經》,而是一部殘缺不全的《災難預言書》。保存完整的十幾頁,準確地預言到成吉思汗橫掃歐洲大陸、阿古柏做亂中亞,也預測到了蒸汽機的發明——就連瓦特的名字也鑲嵌在詩行中。同時,還預測到了槍枝大炮坦克飛機等等現代化工業產品。尤其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預言書》用大量文字詳細地描繪了1914、1939年發生的兩次炸鍋災難。您知道,現在,這些預言都變成了現實。目前,比上次世界大戰更慘烈、影響範圍更廣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火焰不正旺盛地燃燒著嗎?”

斯坦因覺得要崩潰,幾乎無法呼吸,“那麼,《預言書》與瓦爾特那種無賴有什麼關係?”

“如果我把《災難預言書》公布,肯定會在世界上引起恐慌,就偽造了佉盧文《法句經》。我還想製止預言中的兩次炸鍋。您知道,歐洲東方學升溫的時代,蒸汽機也不斷改進、提速,我打算通過行動藝術,把蒸汽機引向遙遠塔克拉瑪幹大沙漠,讓兩次炸鍋在浩瀚無垠的中亞無人區發生。於是,我賣掉了莊園——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它曾經是瓦特修造蒸汽機的製造廠——接下來,你的四次中亞之行,斯文?赫定、伯希和、馬達漢、勒柯克、奧登堡,甚至日本的橘瑞超、吉川小一朗都參與到創作中,多麼壯觀的一次藝術行為啊!但是,你們隻是引導蒸汽機火車向中亞前進的一條鋼軌,還需要另一條鋼軌來保持平衡,由誰來充當呢?元浩、鐵木真、瓦爾特、八荒等人,還有沙洲商駝,及歐洲大陸的很多追名逐利者都是最好的創作主體。我要做的事情,就是用鋼筋混凝土石條把兩條鋼軌牢牢地箍在一個平麵上、朝著同一個方向,無限延伸!無限拓展!”

“你成功了嗎?”斯坦因瞪著他。由於意外打擊,他冷靜得可怕,聲音不帶任何熱量、感情,仿佛機器壓製出來的一枚枚零件。

“我隻能提供創意,至於成功與否,接受者、參加者如何評價,不是我最關心。”阿杜尼說,“我覺得消滅、排除文字中攜帶的邪惡信息很有意義,而你們,卻做著相反的工作,試圖挽救、繁衍那些附著在文字上的細菌的生命。你知道嗎?我最擔心你從中亞獲得的文書中公布新的梵文、於闐文、龜茲文、粟特文、突厥文《災難預言書》,實際上,《災難預言書》是一種暗示,那些文字都是罪惡的種子,隻要落到任何人心裏,就會紮根,發芽,並且足以生長成一棵巨大的罪惡之樹,招蜂引蝶,最終形成災難的黑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