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她唐突打斷,唇角飛翹:
“在你嫖妓抓包之後,還能自由出入前女友最好朋友的房間?怎麼,你們是在分享我受挫的戀情嗎?需要我給兩人帶來的甜點助興嗎?或許再倒一杯茶?還是說,嗬嗬,你非得聽前女友的好朋友親口承認我失戀後的種種落魄才能滿意暢懷?“
吳士耽急得要拉她:
“不是嫖妓!悠悠,你就不能冷冷靜靜地聽我解釋一次嗎?我知道你很生氣,可別再笑眯眯的刻薄了好嗎?我……”
噗啦一聲的怪音湮沒了他的爭辯。
君悠悠把糕點兜頭兜臉地扣了吳士耽一身。
“真抱歉,就算是無法忍受、悲痛欲絕,我也不會用我的眼淚來充實你的誌得意滿。”
語畢,君悠悠轉身飛也似的跑下樓梯,頭也不回,幾欲腳步踏空跌摔到底。
空氣微涼入喉,絲絲麻痹了神經。
陳思語還在甕聲甕氣地呼嚷:
“哎呀媽!吳士耽?!什麼味道這麼香?你偷吃了啥呀!甜食吧!!!”
虎氣衝天。
君悠悠這輩子第一次如此的身手敏捷。她跑到街口才止步,氣喘籲籲地呼出繚繞白氣,從鼻腔食道至肺腑深處皆是難以言喻的酸。
她奮力招手許久,久到像是一輩子了,總算有出租車繞轉行駛方向,調頭靠近。
打開出租車門之際,一隻手忽然從後麵拉扯了她。
吳士耽火熱的大手一如當年溫暖,眼下則物是人非了。
“你就那麼絕情,連一麵也不願意見我嗎?“
他振振有詞:
“做不成情人,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十年的交往在你心裏就一文不值嗎?”
君悠悠的五指摳著車門,甚至沒有回頭。
沒能回頭。
沒敢回頭。
她茫然的望著遙遠天際,配合灑落碎金光芒的日頭,漾起一貫的清淺笑容:
“是,你真聰明。”
君悠悠背倚曖昧的光圈,仿佛宛若要漸漸消融。
耳聞街角處,旁觀大媽嘴裏的嘀嘀咕咕。
她一時倍感無力:
她的人生,居然成了一場供人欣賞的笑話。
君悠悠的麵龐越來越沉靜。
吳士耽氣得拔音嗤笑:
“哈!!!誰和你吵架,都得先被你氣個半死。”
她微微頷首,像是發自內心一般回了一句:
“多謝誇獎。”
幹脆的四個字逼得吳士耽麵孔青白交加,額頭暴起青筋。他黯啞嘶吼:
“悠悠,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君悠悠語調隨和:
“抱歉,此目標太高大上,鄙人愚昧無能,對得起自己已然人生一大幸事。“
說著,她俯身彎腰,一腳踏入了出租車。
急得吳士耽按下車門。
“君悠悠,虧我好心好意念著你,為了幫你介紹有錢帥哥相親,花費了諸多精力……”
君悠悠鑽車的動作一頓。
她弓起的脊背僵硬地一點點直起,像是幀幀慢鏡頭:
“相親……你安排的?”
吳士耽嗤然:
“要不然呢?你以為陳思語哪裏認識那種佳婿?”
她的呆滯瞳仁倒映著他的哀哀搖首。
吳士耽好像受盡冤屈地長篇大論:
“這回你知道我對你有多好了吧?你傷心難過,年紀不小了又和我鬧分手。阿姨那裏還全靠你那點兒死工資撐著……所以,我左思右想,托了許多人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女人眼裏的好男人。我真是恨不得低三下四地將他捧到你麵前,祈求你笑納了……“
頓了頓,他自我滿足似的長籲短歎:
“哎……把心愛的女人親手交到其他男人手中……你曉得我有多痛苦嗎?”
君悠悠的腦海嗡嗡作響。吳士耽的每一句話有如蒼蠅一樣,一口又一口蠶食掉她的理智。
“現在一夜情算什麼?男不負責,女不委屈,大家各取所需,好聚好散。我以後也不會見她,她以後不會纏我,你不至於這麼不開明吧?斤斤計較有意思嗎?”
此時此刻,在出租車前,他始終喋喋不休地爭辯,不遺餘力非要較個短長——
真沒意思。
君悠悠感覺自己腦袋快要被撐爆。
兩人正僵持不休,出租車司機終於按捺不住,不耐煩地提醒了什麼。
君悠悠這才轉過神,眼色冰冷地輕輕一笑。
“啪——”
她用盡全部力氣甩了他一巴掌。
吳士耽堂而皇之的“宣講”戛然而止。
君悠悠是滾進出租車的。
她一陣風地關了車門,妖魔鬼怪狂追不舍般的手忙腳亂。
吳士耽怒火中燒,重重砸了車棚一拳……
——“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出租車司機口中所謂的激烈爭執也不過如此。”
“你們的證人還非常不樂意。我下車時,遷怒地罵了我也是精神病。”
“然後?然後我就回家了……坐在床上抱了被子一直看電視劇……別問我看了什麼。警察同誌,你不會認為我當真沒心沒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