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有岸問:
“孔隊長,也是你害死的嗎?”
這句話如同平地起風,瘋狂刮起波瀾萬丈,直吹得君悠悠心頭震蕩,腳下不穩。
她幾欲一屁股跌坐下去,呼吸也變得艱澀困難。
孔隊長……原名孔孝雄,是一個君悠悠避之不及的名字。
這個名字,光是這個名字就害得她家破人亡,父女分離;害得她和媽媽多年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
孔孝雄的老母親曾經堵在君悠悠的家門口,往年幼的她頭上扔菜葉,吐口水,破口大罵。
嚇得君悠悠連怎樣哭泣都忘了——
隻因為,他們都說孔隊長是被君鍾清炸死的人。
猶記得,那些年,記者們薑君悠悠團團圍住,他們伸過來的話筒幾乎戳破她的額頭,高高舉起的相機幾乎閃瞎她的眼睛。
“你爸爸殺了警察,你是怎麼想的?”
“這樣的爸爸,你認為他還是個好爸爸嗎?”
“你爸爸平日裏是怎樣教育你的?有沒有過激的言行舉止?”
“如果你爸爸還活著,你打算對他說什麼?”
警察懷疑君鍾清是和追蹤販毒份子的孔孝雄同歸於盡,但是現場並沒有找到君鍾清的遺骸,唯有孔孝雄的……殘渣。
所以,有人說,君鍾清是炸得屍骨無存,渣都沒了。
也有人說,君鍾清肯定是逃亡了,掩人耳目地炸死。
不得不承認,君鍾清再是壞事做盡,也是她君悠悠的爸爸。
她希望爸爸還能活著,哪怕成為一個殺人犯的爸爸,也希望他能活下來。
於是,君悠悠掙紮著在記者的包圍圈中,大聲地告訴他們:
爸爸如果還活著,她當然會高興。
她說錯了嗎?為親生父親祈福也是錯嗎?
世間並沒有放過單純天真的她。再記者的渲染下,君悠悠的言語成了支持爸爸犯罪的證明。
媒體鋪天蓋地地叫囂著,君鍾清或許曾經是音樂界的一股清流,卻是個失敗的人。他不僅各人失敗,教育子女的方法更加失敗。
他們都在預測,君悠悠長大以後,肯定會步入君鍾清的後塵,吸毒作孽,無惡不作。
那一段日子,君悠悠不敢走在街上。
最是炎熱的夏天,她也要戴著寬大的口罩和帽子出行。
縱使如此,在學校裏,君悠悠還是會遭到同學的奚落,老師的排斥。
“我媽媽看了今天的報紙,君悠悠,你好威風啊,又上頭條了?我媽媽說你以後肯定也是個壞女人,還不如老天爺早早收了你算了……”
後來,管莉就為君悠悠轉學了。
轉了一所又一所。
後來,記者媒體的目光轉移了,君鍾清的故事成為無人問津的舊時故事,不值一提。
再後來……
就沒有後來了。
君悠悠甚至長久地恨過孔孝雄。
恨他會被君鍾清殺死,恨他為什麼不能活著。
時隔多年,如今的君悠悠總算發現了內幕——
原來,君鍾清是被利用的。
爸爸也確實相當命大。
他被利用的第一次,死掉的人是孔隊長。
被利用的第二次,死掉的是期有岸。
若不是十年後暴露了行蹤,君鍾清還仍舊苟活於世。
可是,幾年前,期有泮還是個孩子,他真的策劃了孔孝雄的死亡嗎?為什麼?若一切的幕後黑手又當真是眼前的這個期有泮的話,君悠悠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控製得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