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終結（結）
耳畔有誰在喊著我，但我什麼都聽不到，我隻能看到他的白色的瞳孔，我想接近他，我想觸摸他，我想撫平他內心的創傷。
這個想法從我第一次見他，就沒有變過。
然而——
他的表情定格為驚訝，因為我的劍，已將他的手臂砍斷。
他握著玉蘭魔法權杖的手被我砍斷了。
然而，我不能。
周圍的聲音在那刻完全褪去，我所聽到的隻有他沉重的呼吸聲。
還有他的表情。
怎麼形容呢？那是一種帶著受傷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這樣，為何會感到受傷。
他是對我動過心麼？我這樣做傷的不僅僅是他的身體，更是他的心麼？
我不想去猜，也不想去思考。
思考的結果，會令我接受不了，我知道。
如果這算是逃避的話，姑且就讓我逃避下去吧。
“幹得好！”我聽到有人這樣喝彩。
我當然知道我幹得很好，我打破了對峙的僵局，避免了更多的犧牲。可以說，我成為這場戰鬥的轉折點。
但此刻我的內心，卻沒有絲毫的喜悅。
然後下一秒，我被黑暗的力量直接撞飛出去，內髒似乎被狠狠地擠壓了一下，忍不住就吐出一口血來。
布魯斯的侍衛連忙扶起了我，大哥他們圍了上來，問我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如何如何。
我無暇去回答他們，我穿過人群望向那個黑衣男子。我看到他痛苦地大聲嘶吼著，所有試圖靠近他的人都被看不見的力量擊飛出去。
他的力量已經暴走，他此刻似乎全然失控。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嗓子都啞掉了，他才停止那種瘋狂的行為。
但現在已經沒有人敢靠近他了。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孤獨而冷漠的月光。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著他。
他就這樣站了好久好久，也沉默了好久好久。
此刻的局麵有些奇異的荒誕感。
他抬起頭，突兀地說道，“即便現在我殺開一條血路出去，我也活不過三個月。”
沒有人去反駁他，事實上，很多人已經從內心開始佩服他了。
以一個人的力量去撼動一個帝國，並且毫無懼色，能逼得我們不停讓步。
真是可怕的家夥。
“所以，我要選擇一種死亡方式。”他繼續說道。
所有人都沉默著。
“你說吧。”阿諾德皺著眉開口說道。
白夜並沒有理會阿諾德，反而看向了我，“黛安娜，我要你親手殺了我。”
我不由地顫抖了一下，狠狠咬住了下嘴唇。
“否則，我會殺更多的人。”白夜的聲音很淡然，即便說著這樣血腥的話語。他始終就是這樣。
雲緹婭說，每殺一個人他都會內疚，他會整晚整晚睡不著覺，失眠嚴重侵蝕著他的身體，他體內的器官幾乎都要壞掉了。
但是他還在殺人，一直在殺人。
他的手上滿是無辜者的鮮血。
他已經停不下來了。
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我要你親手殺掉我，這樣你就能永遠記住我。在每個失眠的夜晚我的影子都會纏著你，讓你痛苦萬分，無法入眠……”白夜低低的聲音如同一個詛咒。一個來自死靈法師的詛咒。
我感覺我的喉嚨被誰扼住了，即使大口喘氣也無法呼吸。
“布魯斯。”大皇子查理看向我，語氣帶著命令。
“黛安娜。”阿諾德的聲音裏竟然有著懇求。
“黛妮。”父親這樣看向我，目光裏帶著信任。
“布魯斯小姐。”我身邊的士兵們無助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也別無選擇。
握緊手中的劍，我顫抖地一步步走向那個黑色的身影，大腦一片空白。
完全是一種機械的動作。
我知道我下不了手。
我怎麼能下的了手。
他，他可是我的初戀啊……
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我停下，眼淚已經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不要……可不可以放過我……”我終於哭了。
“不可能。”白夜的聲音很冰冷，冰冷中帶著一種嘲諷的笑意，“殺掉我，黛安娜。”
“不要……”我拚命地搖著頭，企圖退縮。
“你還在猶豫什麼！現在的你簡直愧對布魯斯的姓氏！”我聽到父親這樣對我怒吼著。
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這樣對待我……
我覺得我快瘋掉了。
誰來救救我。
誰來。
*
就在那一刻，情況突變。
從天而降的藍色光波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突兀地便穿透了白夜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