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良自認識芽娘以來到現在算做他那個世界的時間的話,將近快兩個月了,這段時間朝夕相處下來,溥良覺得自己對芽娘的性情還是很明晰的,芽娘隻是一個有些別扭,精致可愛,偶爾會耍些莫名其妙小脾氣,總的還說還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倆個月的時間裏,他見過芽娘兩眼泛紅的模樣,見過芽娘傲嬌的模樣,見過芽娘得意洋洋的模樣,見過芽娘耍小性子的模樣,見過芽娘任性的模樣,芽娘的百姿百態都在時間之下慢慢地印在了他的心底。但他唯獨沒有見過芽娘如此憤怒的模樣。
在淮南王陵的時候,溥良通過模糊的視線看到過芽娘對著已經仙去的淮南王那副忿忿的表情,但那時的憤怒卻與現在的不同,此時此刻的芽娘,臉上仿佛凝結著霜一般,冷漠無比,高高在上,仿佛神祗一般漠然地望著這個赤紅色的世界。
小竹船附近的水域極其平靜,芽娘的聲音由細細的聲音變得如同戰鼓般嘹亮,在鬼界四處不斷的回響。
不可饒恕。
不可饒恕。
不可饒恕。
溥良覺得半空之中那個芽娘有些陌生了起來。
“芽娘!”溥良站在小竹船之上,衝著不遠處停滯在水麵之上的芽娘喊道,滿臉擔憂地神色。
但是芽娘卻一反往常的沒有回應他。
連一直附在魔劍之上的紅葵都從魔劍之中出來,眉頭皺的緊緊地望著芽娘。
“溥良,芽娘這是怎麼了?”韓菱紗捉著溥良的手臂,力道有些大。
“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她為什麼會這樣。”
溥良擔心極了。
慕容紫英滿臉憂色,說道:“芽娘姑娘周身靈力匪夷所思,此時便如耀陽般醒目。恐怕不用多久,這鬼界的鬼卒鬼兵乃至閻王都要過來了。”
“芽娘!你要做什麼啊!”溥良衝芽娘喊道,隻是他的聲音與回蕩在鬼界之中的那個冷漠的聲音比起來,顯得格外的渺小。
溥良知道芽娘聽到了,但是芽娘卻不回應他。一般芽娘不回應他的時候,就是要做些事情再理他了。
慕容紫英準備禦劍而上,剛將飛劍置出,踏在劍上,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的縛在了船上,動彈不得。
眾人此時除了勸阻和擔憂外,再也無計可施。
“什麼聲音?”紅葵皺著眉頭,說道。從眾人剛剛乘坐的小竹船的那頭,突然見傳來一陣詭異的鑼鼓之聲,眾人望去,卻什麼都看不到。
“應該是鬼卒追來了。”慕容紫英皺著眉頭,說道。
“那和他們拚了。”雲天河從身上抽出天河劍,一臉剛毅模樣。
可剛說完,就聽到半空之中的芽娘的聲音:“在一旁等著。”
小竹船無風自動,往不遠處的天光劃了過去。
溥良焦慮地望著不遠處的芽娘,遠處的鑼鼓之聲顯得越來越明晰越來越近,喊道:“芽娘,到底怎麼了啊!!”
芽娘背對這溥良,所以溥良看不到芽娘的表情,隻是聽到她說:“沒事的,很快就好。”
遠處的發出鑼鼓之聲的東西轉眼間便達到了小竹船剛才停泊地位置,而溥良,也終於看到出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一群密密麻麻青綠色滿身膿瘡爛血嬰兒大小的小鬼抬著一座高山一般的血紅色高頭大轎,遠遠望去就如同蠕蟲一般。而轎前左側有一隻小山高渾身長著疙瘩疤痕滿身的馬麵,手裏提著肅靜的血紅長牌。隻是這隻馬麵雖大,卻與當初出現在溥良公寓前的那個被芽娘稱之為“馬麵司衛”的馬臉人形生物有些不同,以溥良的審美觀來看,如果當初出現在他公寓裏的那個馬麵算大眾臉的話,那麼眼前的這隻馬麵就隻能用醜的無以加附來形容了。而對稱著大轎的另一側,一隻同馬麵同樣大小,奇醜無比的牛頭,手裏提著寫著燙金色威武兩字的血紅長牌。驕子的四周漂浮著無數個稀薄透明醜陋模樣的鬼魂,他們手中不是揮舞著血跡斑斑的鑼,就是敲擊著肮髒無比的大鼓。那詭異的鑼鼓之聲就是從他們這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