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殷漓第二日竟把她送回了出雲城,不過卻沒回歸雲別院,而是他自己在出雲的據點。
“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麼?”沐向晚被他牽著在別院裏穿廊過榭,看他興衝衝的樣子忍不住好奇。他們可是飛了一天一夜,大清早的剛到出雲就被他拽著往這邊跑。
“到了。”殷漓拉她踏進一院子,裏麵有好幾個男男女女,還有好久不見的燕書迎了上來,“爺。”
“嗯。”殷漓腳下不停地拉著沐向晚往裏麵走,“好了嗎?”
“自然。”燕書回答後,還眼帶戲謔地掃了沐向晚一眼,“屬下可不敢壞了爺的大事。”
沐向晚怔了怔,那是什麼眼神?可殷漓並沒有在意到,急切地往裏走,揮揮手,“好,你們下去吧。”
“是。”燕書領著一眾人退了出去,退出院子之前還悄悄地跟回頭疑惑看他們的沐向晚眨了眨眼睛,讓她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麼呀?”
“來,閉上眼睛。”殷漓見她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眨啊眨,壓根沒有要閉上的意思。隻好輕笑從她身後伸手給她捂住,另一隻手“吱呀”一聲推開門。“來,往前走,小心台階。”
“到底什麼……”沐向晚扒了扒他的手,正好他放下來讓她看見猛地失了言。
屋堂正中,大紅嫁衣裏繡著金鳳從粉色百合叢中飛起,雍容華貴卻不失柔美靈動。造型簡約優雅的鳳冠,隻著了一隻鳳頭銜著一紅水玉簪子,特別是簪子裏那顆沙漠地宮裏得來水玉珠子,瑩光流轉間,已攝去了世間所有的華貴。錦緞霞帔,纓絡垂旒,精致小巧的紅繡鞋,珠光點點。
殷漓從後麵摟著她的腰,看她半天沒說話,不禁問道,“喜歡嗎?”
“這是……”沐向晚怔怔地回過神,“給我的?”
“嗯。”殷漓微微頷首,牽著她來到嫁衣前,“我知道娘子不會針線活,便早早地準備了。隻是我聽說女子的嫁衣,承載了少女所有的夢想和期待。所以,這個百合收口還有同心結就留了一點,你親手去完成好嗎?”
“阿漓……”沐向晚感動得淚光閃閃,他們的婚事,他做好了所有的事,連任何一種情懷都沒有讓她錯過,可她……“我可以做些什麼?為我們的婚事。”
殷漓低頭親了親她,“你隻要乖乖地等著做新娘子就可以了。”
“可我也想為我們的幸福做出努力。”沐向晚環住他的腰,仰頭看他,“不然,我會心有不安。”
“傻瓜!”殷漓把她摟進懷裏,“我們夫妻一體,我做的不就是你做的了?再說,大婚事宜也沒有女子出麵的道理。你就乖乖地呆在家裏,把嫁衣繡完,等著我去娶你。對了,還要每天必須想我。”
“想你?”沐向晚眼巴巴地眨眼,抱了抱緊他,“你要去哪了嗎?”
她那舍不得他的樣子,讓他的心都軟化了,“雖然我也舍不得和娘子分開,可是我要回殷都好好籌備婚禮,你也要好好跟父母家告別,做最後一段時間女兒。”
“那我是不是在大婚前就見不到你了?”沐向晚貼近他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語氣裏藏著小委屈,“聽說大婚前,男女雙方不可以見麵的。”
“我們不管那些,我一有空就來看你。”殷漓緊緊地揉揉懷裏的人,似乎想把她在他懷裏的感覺留住,“你要乖乖的,不許到處亂跑知道嗎?”
沐向晚乖乖地在他懷裏點頭,“嗯。”
可殷漓還是不放心,“不管什麼事,都沒有我們成親重要。再急再趕,都等我們成親後再忙好嗎?”
“好。”沐向晚看著那嫁衣,眉眼期盼出溫柔的樣子。是不是穿上它躲進他的懷裏,以後就可以不管外麵的風雨,不理身後的陰謀算計。
“乖。”殷漓想到某種可能,“如果,如果有什麼人命關天的事,你就算要趕去,也要讓小白送信來告訴我原委,知道嗎?”
“知道。”沐向晚認真地承諾,“我哪也不去,我就等著你。”
這話說得殷漓心一顫,突然把她往旁邊一推,將她抵在格子窗上。沐向晚疑惑地一抬頭,他的吻就落了下來。這一次,將分別的不舍和掛念,吻得淋淋盡致。
透過窗鋪設進來的陽光,將他們纏綿相吻的影子,投射在大紅嫁衣上。那在嫁衣上晃動的光影,詮釋出了幸福的樣子。
殷漓把她送回歸雲別院後,千叮嚀萬囑咐、才百般不舍地離開回殷都。沐向晚看著消失在天際的黑點,心好像也跟著飛走了。
早上懶起時,沒人吻開她的雙眼,對她溫柔地說早安。吃飯的時候,沒人絮絮叨叨地讓她多吃點。晚上蜷縮在寒涼的被窩裏,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就連陽光,也隨著他走了,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沐向晚突然發現自己好想他,吃飯、睡覺、發呆,好像無時不刻不在想他。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笑、想念他身上的味道。有好幾次,她甚至衝動得差點喚大黑來去找他。隻是想到自己待嫁女兒身,又生生地忍住,頓有憂愁暗恨生。
幾經惆悵,終是忍不住悄悄去了信:大雁歸鴻,風把雲吹皺;瀟瀟煙雨,木魚聲聲驟;幾經閑愁,拆成心上秋。古道西邊,馬兒歸來瘦;燈籠守候,一宿又一宿;一種相思,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隻是信送出了好些日子,卻不見回音。沐向晚在望穿秋水的期盼裏,終有些明了,那些待嫁閨中女,為何總見風愁雲。那眉間鎖著的,原來竟是相思意。
這一日,又暮雨瀟瀟。沐向晚依舊懶懶地蜷縮在軟塌上,倚靠著窗前,看廊下昏黃的燈籠,陪她亮著守候。目光掠過煙雨中的層層樓宇,傾聽著遠處千佛寺的木魚依然在聲聲驟,似乎在說,知否、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