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的內涵有層次性,人們的認識也有層次性。一事物有它自身的意義;放到社會大背景中,可以看到更加深刻的意義;用有關理論來分析它,還能獲得理論性認識。深刻性思維旨在層層挖掘事物的內涵,步步提高認識的理性水平。
20世紀80年代初,3位畫師下鄉采風,看到廣大農村到處洋溢著豐收的喜悅,田間、地頭、曬穀坪到處都是黃澄澄的稻穀。他們合計了一下,決定合作完成一幅畫,歌頌這一喜人景象。
甲畫師負責起草初稿,他抓住曬穀坪,以之為畫麵主體。畫麵上,穀堆大如山,穀色賽黃金,青壯年農民揚穀的、篩穀的、挑穀的各盡所能,揮汗如雨;為了進一步顯示農民大哥的勞動熱情,他在畫麵上加了幾盞大電燈,光芒四射,光彩照人。他頗為得意,為自己的畫命名為“挑燈夜戰”。
乙畫師看了,舉起筆,在畫的一角畫上幾部裝載拖拉機,上麵裝滿盛著稻穀的籮筐,籮筐寫上兩個大字“公糧”;旁邊一群嘻鬧的孩子大聲呼喊:“交公糧了!交公糧了!”畫名被改為“豐收不忘國家”。
丙畫師看了,覺得意猶未盡。他舉起畫筆,在曬穀坪旁的倉庫牆上寫下兩幅標語:“聯產承包責任製好!”“政策對頭糧豐收!”畫題改為“雙豐收”。
人們常說,思想水平有高低。這是一個思想認識逐層走向深刻、畫作主題逐級登上高位的典型實例。
畫師甲停留於現象,隻畫其形,不見其神;隻反映農民的勞動幹勁和豐收喜悅,未發掘他們的思想靈魂,因而圖畫的內涵是膚淺的。
畫師乙將糧食豐收與國家利益聯係起來,把農民豐收的喜悅與熱誠報國的情懷聯係起來,思想性大大前進了一步。這得益於他把一個農戶的喜人景象放到整個國家的宏觀大勢中考察分析,而得出深刻的思想認識,避免了膚淺、孤立與片麵。這是極為重要的一步,不可或缺的一步。
丙畫師站得高,看得遠。他不僅看到今天的繁榮,也對比昨天的失落(畫麵雖無,內涵中有),進而追溯到豐收糧、愛國糧的源頭——黨的政策。深刻的分析使他的思想躍上了理論的高度。這是很高的境界了。應該注意的是,其時正是改革開放之初,正是黨的聯產承包責任製的農村政策剛剛頒發之時,人們的思想認識還不深刻,各界的認識還不一致,各種意見還爭論不休。其時其地,能提煉出這樣的主題是夠深刻的。
三、由具象進入抽象的層次
麵對具體的事物,人們的思維往往受到各種各樣的束縛。如果能夠進入抽象的領域,思維束縛反而少一些,更容易發揮思維的創新能力。比如,我們對建築設計專業的學生說:“請設計一種新式的門!”那麼學生們頭腦中立即浮現出一塊長方形的厚板,一邊有折頁或絞鏈,另一邊有拉手和鎖孔。這種先入為主的形象極大地妨礙了創新思維。
如果我們對“門”加以抽象思考,那麼“門”是什麼?門不過是讓人們能夠方便地進出房間、同時保持房間完整性的一種設施。建築設計人員如果能夠從這種視角出發,那就能打破原有的思維定勢,對“門”產生多樣化的理解,可設計出多種多樣的門,如:拉門式,旋轉式,卷簾式,氣流式等等。
在研究市場上的顧客行為的時候,同樣需要有抽象思維的能力。表麵上看,顧客購買的是商品,是某種具體而實在的東西。但是從更深的抽象層次來看,顧客所購買的隻是“自己某種需求的滿足”,特定的商品不過是滿足這種需求的手段而已。
拋開具體的商品以“某種需求的滿足”來思考,就能在眼前展現出一個廣闊的世界。比如公司生產的是肥皂,但我們不隻是把它看做肥皂,而是從更深的層次審視,那麼肥皂就不過是一種“清潔汙物”的用品而已。於是就能發現,除了肥皂,還有許多東西能達到“清潔汙物”的目的。當洗衣粉出現以後、液體皂出現以後,自然就不會隻迷信肥皂這一種產品了,進一步還可以轉產“超聲波洗衣機”,因為所有這些產品本質上是一致的。
在企業發展史上我們能夠看到,那些抽象思維水平較差的經營者,總認為自己給消費者提供的是具體的產品或服務,而沒有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以致當變革時代來到的時候,他們常常手足無措而日趨落伍。
著名管理學家列維特(Fed Levitt)曾經指出,19世紀40年代的電影業者普遍認為,自己出售的產品是“電影”,消費者購買的也是“電影”投射在銀幕上的活動圖像。他們本來應該從更抽象的層次看到,消費者所願意購買的,並不是“電影”,而是“娛樂”。於是,當電視機剛剛出現的時候,許多電影業者對它嗤之以鼻,沒有把握住轉型轉產的機會,終於被無情地淘汰了。鐵路業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曾經盛極一時的鐵路,終於在汽車和飛機的競爭麵前節節敗退。
在解決現實問題的時候,我們依然需要高度的抽象思維能力。當我們麵臨一個問題的時候,如果能從更高的抽象層次來看這一問題,那麼也許能夠打開思路,想出更多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