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使 第四章
繁佳王宮以紅磚為主,宏偉壯觀。 鳳鳴領著瞳將軍、夏管兩人進了王宮大門,烈兒因為是侍者身分,隻能留在馬車上等候。 大雪已經停了,寬敞宮內大道纖塵不染,顯然有宮女一早就將雪掃去。 歸森等候在旁,見鳳鳴等人進了王宮,立即迎了上來。 “太子,我們又見麵了。”歸森一臉笑容,看不出對昨天鳳鳴等人不肯要他相陪還有絲毫芥蒂,親切地拉著鳳鳴的手,壓低聲音道:“不瞞太子說,大王近日身體不好,今日召見太子,恐怕是三公主授意。三公主因為東方天而和若言交好,太子千萬要小心這個女人。” 鳳鳴愣了一下。 沒想到歸森這麼奸詐,明明自己和若言勾結,居然還裝熟人地來挑撥西雷和三公主的關係。 實在可恨。 鳳鳴眼睛一轉,輕輕揚起嘴角,也壓低聲音對歸森道:“謝謝大王夫通知。昨日上街,居然聽見街上百姓傳聞,說繁佳王恐怕不是重病,而是中毒。大王夫也要小心自己的飲食了。” 他本來不過是開個玩笑,不料歸森立即如遭重擊,臉色立即慘白,恍惚好一陣,才凝重地問:“太子這個消息從何聽來?” “街上人人都這麼說。”鳳鳴索性假裝到底,愕然問:“大王夫居然一點也沒有聽說?” “這……這……”歸森顯然心中有鬼,回轉臉色胡扯兩句,忙對鳳鳴拱手,“繁佳王立即就會召見,請太子在這裏稍等。歸森事務繁忙,就不奉陪了。” 說完匆匆而去,應該是打探“民情”去了。 鳳鳴嘻嘻笑了片刻,進去稟報的侍從已經回來,對鳳鳴等人道:“大王身體不適,正在寢宮休息,不宜接見多人,請安荷太子一人進去吧。” “太子獨自進殿?”瞳將軍第一個不滿,與夏管對視一眼,站起來拱手道:“請稟告繁佳王,瞳劍憫受容王嚴令,不可離太子一步。可否讓本將隨太子一同拜見繁佳王?” 鳳鳴瞪他一眼。既然容王不許他離開一步,為什麼上次在三公主府那麼沒有義氣地叫鳳鳴一人入內見三公主和若言? 那侍從看來是繁佳王身邊內侍,沉吟道:“既然如此,請容我再向大王請令。” 過了半個時辰,又回到這裏,對鳳鳴道:“大王確實不適,不能召見多人。太子可以單獨進寢宮,若是不願,也不勉強,等過兩天大王身體好點,可以在大殿見遠方客人的時候再說吧。” 若是再過兩天,恐怕就要到天堂去見繁佳王了。 鳳鳴知道不能再拖,急忙朝夏管打眼色,要他決定。 夏管摸摸胡子,沉吟道:“既然如此,太子當然應該進去問候繁佳王。” “可……” “瞳將軍不必擔心,太子智勇雙全,又在王宮之中,我們大可放心。” 鳳鳴額頭冒汗。 安巡也是智勇雙全,也是在王宮之中,結果被容王像冬瓜一樣把頭劈開了。 侍從對鳳鳴行禮道:“既然如此,請太子隨我來。” 鳳鳴稍一猶豫,被夏管在身後推了一下,要他快點跟去。 他咬咬牙,心想夏管這麼有把握,肯定裏麵已經準備好一切,而且西雷太子總不能連一個人見繁佳王的膽量都沒有。一握拳頭,挺直胸膛跟了出去。 繁佳王宮與西雷王宮結構不同,除了通往正殿的是大道外,其他多為小道,反而有點蘇州園林的風格,恐怕是演算發展過快,導致動不動就天上星辰與建築相對,又要依照地勢走向等等。 鳳鳴跟著那侍從在王宮中左左右右穿插半日,好不容易到了繁佳王寢宮之外。一道白玉階梯橫在兩座假山中,跨過長階,就是寢宮的入口,這既威嚴又有藝術感,如果在現代,看來可以拿最佳建築設計大獎。 正在讚歎不已,對麵圓門也進來兩人,一前一後。鳳鳴沒想到繁佳王居然還有其他客人要見,定睛一看,大驚失色,挺得高高的胸膛立即癟了下去。 那兩人,前麵的是繁佳侍從,後麵一人,居然是有著讓鳳鳴害怕眼神的若言。 “安荷太子,又見麵了。”若言早看見鳳鳴,來到台階前,對鳳鳴拱手。 鳳鳴麵對麵碰上若言,隻想躲在侍從後麵,本想快點逃到繁佳王寢宮去,怎知道若言偏偏不動聲色擋了台階入口。他說什麼也不敢推開若言邁上階梯,隻好忍著害怕,朝若言冷冷點頭,“離王也來見繁佳王?” 若言瞇起眼睛打量鳳鳴,唇邊帶了一抹輕笑,“聽說繁佳王身體不適,本王自然要來問候一下。不知道太子所為何來?” “我?我也是來問候一下。” “嘖嘖,”若言搖頭,戲謔道:“本王還以為太子害怕留在繁佳,要來見繁佳王,請求早日帶三公主離開呢。” 這家夥在用激將法。鳳鳴哪有那麼笨,點頭道:“不錯,安荷希望早日離開。繁佳風光雖美,但西雷不可一日無君,為了迎回王嬸,已經耽誤了登基。還是早點回去好。” 若言微微一笑,看著鳳鳴的眼睛卻驀然閃過一絲精光,冷冽迫人。 鳳鳴被他的目光弄得心悸,不由往後退了一點。 若言滿意地看著鳳鳴退避,才裝作恍然大悟般,撫額道:“哦,我說太子怎麼不動呢,原來我擋了太子的路。不過說真的,太子也擋了我的路呢。”他一語雙關冷笑兩聲,退開一步,伸手道:“太子先請。” “不不,離王先請。” “還是太子請。”若言膽大至極,當著兩個侍從的麵,居然伸手去抓鳳鳴肩膀。 鳳鳴哪裏肯讓若言碰他,立即兩步跳上台階,“那我先上好了。” 若言笑笑,跟在他後麵。 為什麼這個階梯這麼長,還彎彎曲曲?後麵跟著隻大老虎,鳳鳴心裏忐忑,頓時對剛剛被自己封為“有創意建築”的階梯腹誹起來。 忽然,身後傳來若言的聲音。 “太子身上所佩的,可是無雙劍?” “啊?”鳳鳴聽到他的聲音就發顫,點頭匆匆道:“是。” 沒想到若言眼力如此厲害,一眼就把無雙劍看了出來。回心一想,萬一若言知道無雙劍的來曆,還知道另一把劍在容王那裏,那麼隻要此刻抽出寶劍把鳳鳴宰了,等於把容王也宰了,西雷立即大亂。 若言懷有吞並天下的野心,這樣豈不正合了他的心願? 鳳鳴越想越覺得不妙,隻覺得寒毛直豎,沒有提防腳下濕處。 “啊!”驟然腳一滑,整個人往後倒去。 身後一雙剛勁有力的大手立即穩穩扶住鳳鳴後腰,若言整個人貼了上來,低頭看著自動投懷送抱的鳳鳴。
“太子小心,這台階本來就是白玉做的,兼之剛下過雪,特別滑呢。”熱熱的氣息噴在耳後,氣氛頓時變得尷尬又曖昧。 鳳鳴近在咫尺看清楚若言眼底的占有欲,更是驚惶無比。 “我知道路滑。”他掙紮著想站起來,無奈若言那雙練劍人的手勁道非常,隻在腰際輕輕一掐,立即奪去鳳鳴站起來的力氣。 遠遠看去,倒像鳳鳴故意靠在若言懷中一樣。 若言得理不饒人,揶揄道:“太子站不起來嗎?”他更加張狂,說話之際,唇已經碰到鳳鳴耳廓,仗著侍從跟隨在後無法看清楚兩人動作,居然伸舌頭在上麵輕輕一舔,用隻有鳳鳴一人可以聽到的音量沉聲道:“沒想到西雷王宮中居然有如此絕色,容王定然嚐過你的滋味。” 鳳鳴渾身一震,雞皮疙瘩全部冒了出來,羞紅了臉,咬著牙狠狠瞪他,壓低聲音道:“放開我。” “嗬嗬,眼中無限風情,你不適合當太子,倒適合當太子的情人。”若言戲弄夠了,總算輕輕鬆手。 製著關節的手一放開,鳳鳴如逃出魔掌的小狐,立即彈開幾尺,回頭憤恨地再瞪若言一眼,刻意與他隔開幾個台階,匆匆進了繁佳王的寢宮。 如果忽略若言讓鳳鳴如坐針氈的凝視,與繁佳王的見麵尚算順利。 繁佳王臉色紅潤地坐在大毛氈子上,不時對鳳鳴和若言敬酒,如果不是夏管說他身中奇毒,真不敢相信這個壯得像山一樣的繁佳王會隻有三天壽命。 真不明白為什麼侍從堅持說他不可以召見多位客人。 三公主果然對繁佳王甚有影響力,鳳鳴提出希望明日就離開繁佳時,繁佳王欣然同意。 談完使者團的啟程日期,繁佳王話鋒一轉,提起鳳鳴的演算神技:“聽聞太子輕易解開了天下難題,讓人震驚。” 鳳鳴感覺刺在身上的目光立即變得更加尖銳,立即苦笑著擺手:“大王見笑了,那不是安荷解開的,不過是容王傳授。” “哦?西雷容王少年風流,學識淵博,與離王若言並稱天下兩傑,沒想到居然還精通演算之術。” 若言笑道:“繁佳王過獎了,容王風流過人,若言是見識過的。隻是不料西雷太子也如此厲害,堪稱天下一俊才對。”他曖昧的眼神肆無忌憚投到鳳鳴身上,見鳳鳴瞪他,竟然趁繁佳王不注意,對鳳鳴做了一個輕輕舔弄的動作。 鳳鳴頓時反射性地摸摸被若言舔過的耳朵,一臉警戒。 他老實的動作惹得若言嘿嘿發笑,喝下杯中美酒,對鳳鳴懶洋洋道:“既然太子殿下精通演算之術,若言有幾個難題,也想請教一二。” 鳳鳴被若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威逼激起火氣,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哦,離王如此厲害的人,居然也有難題?恐怕是故意為難安荷吧。” 繁佳王聽得有趣,見這兩人一進門就互別苗頭,到現在居然正式交鋒,索性作壁上觀。 “嘖嘖,我怎麼忍心為難太子?太子害怕,若言不問就好。” 如此當著繁佳王的麵被若言奚落,鳳鳴冷哼一聲:“離王請問。”心道:反正三公主已經答應跟我回西雷,就算答不出也無所謂。 “如此,我就問了。”若言收了笑容,問:“有一巨石,重千斤,有一孩兒,手臂隻有十斤的力氣,請問……這孩兒如何可以讓此石動彈?” 繁佳王哈哈大笑:“離王說笑了,一個小小孩兒,怎可能搬動千斤巨石?” 鳳鳴一愣。他愣住不是因為回答不出,而是他沒有想到,這時代居然把物理也歸到演算之術上。 若言料他答不出來,雙唇帶上逗弄的笑意。 鳳鳴心裏氣憤到了極點,早把對若言的害怕扔到九霄雲外,故意裝出為難的模樣皺眉想了半天,等大家都以為他要向若言求饒時,忽然嘖嘖搖頭,麵露憾色道:“如此簡單的題目,離王為什麼拿來問我,難道離國再無難題?哈哈哈,這很簡單,隻要一條長長的竹竿和一塊石頭就可以了。這利用了杠杆原理,根據公式可以計算出來,這條竹竿需要很長,基點的位置,必須偏向石頭……” 比起數學來,鳳鳴物理學得更是得心應手,說著把宴席上的筷子拿來當道具,將物理學中最基本的杠杆原理,清清楚楚解釋了一遍,聽得若言和繁佳王一臉詫異。 若言本想用離國最近的演算新發現挫鳳鳴銳氣,不料離國視如珍寶的演算新術居然被鳳鳴簡簡單單隨口道出,心裏震撼之情,實在非言語可以表達。 這個西雷太子絕不簡單。除了風流倜儻,惹人相思外,居然有這等本事。 若言沉吟片刻,想到另一個難題,眼睛一亮。 鳳鳴早就在注意若言反應,見他眼睛忽然閃過光芒,知道他又想出壞主意。鳳鳴也不是傻子,立即先發製人,在若言開口前搶道:“聽說離王也是精於演算,安荷聽過一道有趣的演算題,不知道離王可知道如何解答?” 他剛剛答了若言一題,若言自然不好意思不答,冷笑一聲:“太子請問。” “有個大王要做個新王冠,給了工匠五斤黃金。工匠善於雕花,把王冠做出來後,果然巧奪天工。可是大王懷疑這工匠私吞了黃金,用秤一秤,又確實是五斤重。可是,這到底是全部用了黃金,還是摻了銀呢?離王可有辦法查出真相?” 問題一說出口,若言和繁佳王立即麵麵相覷。 如此複雜的問題,從來沒有人想過。繁佳王摸摸頭上的王冠,暗自嘀咕:不知道這裏麵是不是純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