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劉氏慍怒的嗬斥道:“說了別動!你瞧瞧傷口又裂開了。”她又取來一截新的繃帶,小心翼翼的幫胡作非替換著。
胡作非苦笑一聲,虛弱的問道:“你是誰?”
“叫我劉姐兒。”她大咧咧的叉開腿坐在床腳,拿了根黃瓜,咬掉一半,把剩下的半個塞進胡作非的嘴裏。
“以後你就是我的男人,等你能下床了,咱倆就成親。”
胡作非瞪直了雙眼,頓時嗚嗚的叫了起來。嘴裏堵著半截黃瓜,他說不了話,隻能拚命地搖著頭表達自己的意思。
“老娘很中意你,你就老老實實養傷吧。嘖嘖,身板真結實。”
在胡作非虛弱的抵抗下,董劉氏摁住他的手腳,將鮮紅的嘴唇湊了上去……
董劉氏的家裏住進了男人。這消息在董家莊傳開後,這個男人的身份成了莊上男女老少最關心的話題。盡管董劉氏一再堅持稱胡作非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可是老莊戶們才不信她的鬼話。
董家莊巴掌大的地方,住了四十多戶人家。大宋的官道從這裏穿過,通往都城開封府。窮鄉僻壤的莊稼人,靠著給開封府提供糧食蔬菜勉強能維持生計。
屋外的房簷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棍子,老槐樹光禿禿的枝幹上落滿了積雪。胡作非躺在安樂椅上,整個人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襖裏,像個垂暮的老人一樣。陽光透過樹幹撒在他臉上,照亮了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身後的房門忽的一開,董劉氏喜滋滋的擦著手走了出來。
“餃子出鍋了,我扶你進屋。”
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攬起胡作非手臂,莊稼人有的是力氣,董劉氏幾乎是把胡作非整個扛在肩上。胡作非沒有掙紮,非要說為什麼,隻能說他已經麻木了。
坐在桌子前,胡作非實在提不起食欲。董劉氏吃飯很快,和當兵的打仗一樣,筷子一陣飛舞,麵前的餃子就少了一半。胡作非忽然歎了口氣,眼巴巴的看向董劉氏說:“大姐,你放我走吧,我真不能和你成親。”
董劉氏隨口就回絕道:“別廢話。你是老天爺賜給老娘的,有話和老天爺說去。”
“我……我還沒處說理了。”胡作非鼻子一酸,屈辱的淚水呼之欲出。
落到這步田地,他能怎麼辦?就算他有宏圖大誌,滿腹經綸,可是他對這個時代一無所知,對這個時代了解的一切還是這兩天從董劉氏那裏聽來的。他隻知道這個世界和他從書上看來的世界大不相同,宋國在版圖的中央,東麵是大海,遼國在宋國北麵,是遊牧民族建立的政權。西麵和南麵是民風彪悍的少數民族和一些零散勢力在占據。宋國有著絕對的霸主地位。
不過對於眼前的他來說,這些都不是關鍵。他的手被一枚戒指束縛,他的人被一個老寡婦束縛,他想走出這座小山村,但又不敢。離開了董劉氏,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可能走不了幾步路就會趴下。
下午,天上又飄下些小小的雪花。胡作非趁著董劉氏睡午覺,偷偷一個人跑到大街上。他還是有些乏力,走兩步就要停下來歇歇。但是胡作非的內心十分興奮,畢竟人都對新事物保持著好奇,他也不例外。
小鎮雖小,應有盡有,這種古鎮胡作非以前隻在電影電視劇裏見過。不知不覺,他逛到了一塊兒苞米地外。光禿禿的田地,長滿了過腰的雜草。胡作非正打算轉身離開,可就是一轉身的功夫,他聽到苞米地裏傳來一陣動靜。他好奇的分開雜草,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背影。胡作非站住腳,搭眼望去,那名男子的背影又矮又低,彎腰駝背,就像一隻褪了毛的黃鼠狼。
胡作非目光一轉,再打量著那名女子,頓時不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