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阿婆。”由於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想，思索片刻，肖陽還是衝著老人詢問出聲。“你說的那個小天，是不是那個個頭不算高，看起來挺瘦小的男孩子？”
“對對，除了那個小天還有別的小天麼？你們不是認識的嗎？我記著你們兩個好像還是一塊走的呢。”而麵對肖陽的詢問，老人像是突然間記性變得極好，連連反問，連帶著之前的情景也道了出來——而很顯然，這位阿婆還並不知曉兩人之間的關係。
阿婆的描述與之前的一切都對應的上，肖陽在此時才算是真正知曉了自己追了半天的人叫什麼名字。而看著老人還在等候著自己的回應，肖陽咧了咧嘴，衝著老人點了點頭。
“阿婆，您的記性真好。”雖不由衷，但不知為何，說出這句讚歎言語的同時肖陽心裏閃過了一絲的欣喜。
“哎，好孩子，我就說嘛，小天那孩子就是個挺懂事的孩子，平時沒事就愛到這來陪我這老婆子聊聊天。對了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而“確認”了肖陽的身份，老人像是也就此打開了話匣子，一邊回身繼續收拾著攤子上的書本，一邊開口和肖陽客套著聊了起來。
看著老人忙碌的身影，肖陽也知道自己總不能就這麼站著。開口告知老人自己的姓名之後，也忙前忙後的幫著老人收拾起來。
小天。心裏念叨著這個簡單而平凡的名字，肖陽也開始有了自己新的打算。
……
“小天，洗洗手收拾一下準備吃飯啦。”
聽到奶奶從廚房裏叫我的時候，我還正伏在屋子裏床頭的書桌上發著呆。雖然肖陽並沒有在我進到家中之後仍緊追不舍，但不知怎的，此時安靜下來，我倒有些為了方才的情景而心神不安。
他到底是什麼人？靠近我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雖然他並不像是和許耀陽那幫子人一樣，但若隻是出於同情，有必要如此的大動幹戈麼？
同情？施舍？一係列從未想過的詞彙在這一刻統統都冒了出來。而看一眼正端著飯菜走進正屋裏的奶奶，下意識的，我把壓在腦袋下的拳頭給握緊起來。
“知道啦，奶奶。”開口衝著奶奶應了一聲，我卻並沒有急著從房間裏走出來。這一刻我的心裏真的很亂，完全被那一道不該出現的身影給攪得不得安寧。
渾身的力道也仿若在這一刻彙聚在了一起，我甚至突然很想要仰天長嘯。可腦子裏卻偏偏又有一個聲音告誡著自己並無可能，默不作聲，我隻能一遍又一遍的討厭著自己。
“小天，你幹嘛呢？怎麼還不出來吃飯呢？”奶奶催促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耳邊響起，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有些好笑。坐正身子伸手揉了揉眼睛，竟是沒理由的又有股落淚的衝動。
到底是怎麼了？好似由來自己的人生便充滿各種痛苦？搖了搖頭，我試著去將這些念想給擱置下來。而不知怎的，越是不想去想，它們卻偏偏如無孔不入的風，幾乎要我徹底淪喪下來。
“小天？還不出來呢？在房間裏幹什麼呢？快出來吃飯啦，一會兒飯菜該涼了。”耳中傳來奶奶又一次的催促，讓我意識到自己決不能繼續如此。伸手胡亂的抹了抹眼角，我從椅子上站起身，而就在起身的刹那，我忽然望見了擺在書桌上方的那麵鏡子。
鏡子裏仍是那張稚氣未脫的臉，隻是“他”的眼角還泛著紅潤。而“他”忽而沒緣由的有些滄桑，像是輾轉過了永無止盡的悲痛！
“吼！”恍然間我像是聽到一個聲音，猶如罪惡深淵下的劇烈咆哮。我沒有再動身，隻剩心底冒出一股子難忍的衝動！
“這世上對你最好最真實的隻有奶奶，若不是奶奶拚死拚活的照顧你養育你，隻怕就算是你想要在學校裏受人欺辱，也得先有能耐進到校園裏讀書上學才行！”
那駭人聽聞的咆哮聲，那憤懣不甘的淒苦怨懟。那聲音……它，是什麼？
房間裏響起連串的喘息聲，那瘦弱身影立在燈光下許久沒有動彈。沒人知道在“他”的身上正發生著什麼！更沒有人知道，對於那個曾經單純隻想要用心讀書回報奶奶養育恩情的少年身上發生著怎樣的變化！
喘息聲像是持續了許久，但一切又像隻是發生在一瞬間。
房間裏終於有腳步聲傳出的時候，一道幹澀沙啞的聲線也緊隨其後響了起來。
“來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