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伊像是突然之間再沒來上課,而距離肖陽找上我也過去了整整三天時間。
教室裏流傳出一係列不同的版本,但大體,都在說彭小伊患上了幾乎不可能治愈的絕症。
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又或者說,那天偶遇彭小伊後我錯過了怎樣的劇情?
……
安靜坐在學校後操場的一處空地上,時而仰頭望天,時而將腦袋埋於膝頂。
像是很少有如今天一般安靜的時刻,沒人來找自己的麻煩,也不用再感受被戲耍於人群之中的頹敗感。
彭小伊無端的怎會患了絕症?這問題纏繞許久也終於沒能找到症結。
但無可厚非,在聽聞這個沉悶到令人有所窒息的消息時,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著一場經久無常的夢。
班級裏幾乎所有人都在講著這件事情,這也是我為什麼會選擇在課間跑出來待在這裏的原因——我不想聽,甚至看到那些人言談隨意的討論著時,有些抓狂,乃至憤怒。
彭小伊斷然稱不上是我的什麼人,歸根到底說是朋友都太過牽強。我與她之間隻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同學關係,除了同班相處每天都能夠見上一麵,似乎連最基礎的溝通都從來沒有。
我說不上來對這個女孩子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對她的生活也隻有空蕩而片麵的見解。她應該是怎樣的一個人?仔細思慮下竟是沒有一個聲音來給予自己答案。
繼續斜著眼睛眺望天空,任憑陽光的熾烈灼痛自己脆弱的眼球。我很茫然,而茫然便會不安,恰如被欺辱時四下無人可以求救的窒悶感,叫不出聲,升天無門。
上課鈴聲到底會在規定的時間響起,但這次那連串的清脆卻沒能將我喚醒。我的肢體本能的想要起身,可不知怎地卻又從骨子裏跳出一抹抗拒。突然想逃,又根本沒有什麼能讓自己逃得出去。
站起身,我終於還是老實本分的走回教室。
上午四節課程的第三堂,站在講台上的是初一年級(3)、(4)兩個班級的語文代課老師。老師姓蔣,由裝束樣貌看起來總會覺得她很年輕,但實際上卻早已是孕育過兩個孩子的成熟韻婦。而看著是我在鈴聲結束後的姍姍來遲,蔣老師沒有作聲,隻是衝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在班級裏的形象是出了名的,饒是這些老師有心,卻也唯有在私下裏唉聲歎氣。
穿過講台走向座位,我的座位在教室右側的最後一排。雖然按著成績先後我本可以坐在前麵,但實際上隻有這無人問津的角落最適合我,不會有人來爭,也更從來沒有人會聞。
“呦,這小子大課間出去了啊?我說怎麼沒有見著他呢,都差點忘了咱們還有這麼條狗了。”在我座位前排的位置,便是許耀陽和他的其中一個狗腿子趙文強。他們兩個幾乎時刻都廝混在一起,而那些千奇百怪折磨人的點子,也大都是這兩人合計著設想出來。
座位便是我除了教室門口的空地外另一個受辱點,隻不過圍觀的人能少上很多,畢竟課堂上有老師的時刻關注,所以他們的小動作也就相對會收斂一點。大都是一些言語上的不停諷刺,不動太多的手腳,倒也算是我能夠維持學習成績的原因。
許耀陽和趙文強的賤笑聲又在耳邊響起,而早已習慣了這一切的我自是不去作聲。自顧自的回到座位上去,稍作翻找,將對應的課本從書桌裏拿了出來。
“艸,陽哥,要我說這小子就是欠揍,咱們都這樣了也不見他放一個屁出來,還真特麼天生就有做狗的潛質。”
狗腿子趙文強,是班裏為數不多的住宿生之一,年齡比班裏的所有人都要大上一點,據說是在小學念了整整三年的六年級。而原因自然是這家夥從來不把學習當一回事,從那時起便整日渾渾度日,以擾亂秩序為樂,以欺淩霸弱為生。
而正是這樣的一個諸多人眼中的渣滓,扛著遠超同級人的個子,又有著一身壯碩肌肉的大塊頭,卻偏偏整天跟在許耀陽的身後耀武揚威,倒也可見那許耀陽背後的能量有多麼恐怖。
這樣的一個人,哪怕給我十倍於今的膽量,怕是我也根本不會敢惹。
而坐在角落裏默不作聲,他們兩人卻決計不會就此罷休。就在趙文強的話音才剛落下來後,許耀陽便突然衝我伸出了手,不偏不倚的衝著我腦袋上打了一個巴掌。
“啪!”聲音清脆無比,卻又到不了引起老師注意的地步。而周遭也很快便掃來一道道好奇的目光,但隨即,便化作了連串嗤嗤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