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覺得一個君府的丫鬟直呼九王爺名諱不太好,青竹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調皮,回頭看姚菁瑩一眼,卻發覺她臉色變的十分難看,忙跳下床來,低眉順眼地跟主子認錯,“昨夜迷迷糊糊的,青竹可能聽錯了,大少奶奶並未那樣叫!”
姚菁瑩微愣,隨後搖了搖頭,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恰逢紅莓進來替班,青竹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慌忙退了出去,惹得紅莓對著她的背影大叫,“笨嘴笨舌的丫頭什麼時候又染了冒冒失失的病,床鋪還沒收拾就慌不跌往外跑!”
姚菁瑩臉色已稍稍恢複,有氣無力地笑笑,自看的出紅莓眼中的疑惑,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簡單的梳洗過後便出去用早膳,因姚菁瑩說今日有宴會出席,免不了帶些重量級的頭飾,怕早膳用完脖子也壓彎了,紅莓聽了直發笑,她不知道其實姚菁瑩心裏很亂,需要一個早膳的時間靜一靜才能心平氣和地做到梳妝鏡前由她擺弄。
出了臥房,早膳已經擺在桌上,這個月以來小正太要麼粘著葉玖愛耍到很晚要麼自己抱著木製玩具耍到很晚,基本上早晨這個時候沒人指望他能按時起來用早點,因此廚房隻送來兩碗皮蛋瘦肉粥,半斤油條,幾塊煎餅和幾碟小菜。
君宇澤已坐到桌邊卻並未動筷,這得歸功於他每日都能在梳洗這個環節上比姚菁瑩節約一些時間,不過反正他不會承認自己坐在那裏是在等姚菁瑩一起動筷,姚菁瑩即使想說說抱歉或感謝的話也出師無名,於是每日心安理得地磨嘰,漸漸的倒養成了習慣。
今日照例在他對麵坐下來,姚菁瑩注意到大少爺的氣色較之往常也不算好,想來昨夜那一番反常的表現之後也沒睡安穩,隻是自己心裏也亂糟糟,便沒費那個精神去嘲笑他,問了些早安的客氣話便自行動筷。
先伸手夾了根油條,美美地咬了一口才湊著咀嚼的空擋拿勺子在粥裏攪了幾下,先幹後稀也是姚菁瑩從前世傳承下來的不良習慣之一,前世胃不好,自跟後來劈腿甩她的男人交往一來,這個壞毛病不知被糾正了多少遍,這一世的本尊體質也不算好,吃冷吃熱了胃都會鬧點兒情緒,隻是有人提醒時都改不掉的壞毛病,如今沒人提醒了,自然更不好改。
粥很燙,燙的姚菁瑩雙眼起了層水霧,抬頭看了君宇澤一眼,皺眉道:“調料味太重,打死賣胡椒粉的了。”
就像昨夜搞不清到底心痛還是頭痛,今早的姚菁瑩亦搞不清雙眼的水霧到底是燙的還是辣的。君宇澤並不理會姚菁瑩的冷幽默,低頭往嘴裏送了口粥,再抬頭時突然沒頭沒尾地問她,“儒風是誰?”
姚菁瑩正想將被咬過一口的油條徹底解決掉,已經伸出的手臂聞言後卻忘了怎樣收回,隻能滑稽地定格在空氣當中。半響有氣無力地落下,心說果然是君府的大少爺,思維能力跟一個丫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君宇澤就不會像青竹那樣傻兮兮地說昨夜大少奶奶叫了九王爺的名號。
那麼儒風到底是誰呢?麵對九王爺時,姚菁瑩還可以坦然說出他跟自己以前認識的一個男人很像,而今麵對君宇澤,一個在本尊嫁過來之前已經對“姚家小姐”有所了解的人,也能坦然告訴他,儒風是自己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男人麼?何況這個很久以前真的是夠久了,久到姚菁瑩以為自己就要忘了,這時候提起來,真不曉得該如何定位。
好在很快,姚菁瑩便察覺自己其實一不小心鑽了牛角尖,因為以她跟君宇澤現在的關係,無論儒風是誰,都沒有非解釋不可的必要。
“咳咳,君大少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八卦了,沒事跑到我房裏聽我說夢話?”漂亮的反咬一口,姚菁瑩為自己的反應及時沾沾自喜,完全沒了前一刻的心虛。
君宇澤果然習慣性地皺眉,想了想說,“我並沒有無趣到去你房裏聽你說夢話,隻是你昨晚進臥房時除了說晚安,還說了句別的。”
姚菁瑩決定相信君宇澤,因為她已依稀記起,昨夜在伸完懶腰之後曾似有似無地說了句“儒風,真的好累”,這是前世與劈腿男人一起時,感覺壓力大了常說的一句話,昨夜竟被反常的君宇澤傳染的一起反常,鬼使神差說了這句話。
“我吃完了。”君宇澤緩緩起身,今日的廚房的確有些失敗,大少爺碗裏的粥隻喝了一口,油條跟煎餅更是根本沒動。
姚菁瑩條件反射地看向他,無意間,從君宇澤的眼中找到幾許頹然,而她一直以為,頹然是一種驕傲如大少爺,此生永遠不會有的情緒。許是昨夜的睡眠質量影響了今早的食欲,君宇澤起身後姚菁瑩也隻將那根被咬過的油條消滅,興味索然地夾了些小菜便算用完了早膳。
請柬上說聯誼會進場的時段是巳時末至午時初,午時二刻正式擺宴,姚菁瑩看時辰尚早,便否決了紅莓在飯後立即著手裝扮的提議,裝扮可以從簡,總比頂著黑眼圈出席來的好些。許是真覺著累了,就著慌張退下的青竹未整理完的被子,一覺竟睡到了巳時三刻,睜眼便抱怨紅莓不及時叫醒她,其實紅莓試著叫了兩次,皆在某人哼哼唧唧地表示馬上起床之後便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