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大約一刻鍾,葉凝鳳當眾公布此次風波的處理結果:說錯話的小蘿莉由其父親代為承擔三十杖刑,打完後叫賬房結清薪水,趕出君府,並且終生不得再入。至於小少爺到底有沒有人教,節後會設法徹查,君家人不興背後使壞,若真查出什麼,自不會姑息縱容。
既然夫人開了口,姚菁瑩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覺得小蘿莉父女有點兒無辜,不過有什麼辦法,現實就是這樣殘酷的。
塵埃落定。
須臾君宇嵐攙著父親的胳膊進屋,眾人按順序給君明忠請安,君明忠似已察覺氣氛不對,然最終隻是點點頭,隻說人到齊了,叫葉凝鳳吩咐擺宴,一家人圍桌而坐,各色美味一道接一道地被端上來,照比往年的確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今日享用這些的人心情各有不同,總覺得提不起興致,每一道菜都寥寥夾上幾筷子,不鹹不淡地講幾句感受,便沒什麼話題。
菜上齊後上官靜怡又特地吩咐加一道紅棗蓮子羹,東方琪了解她平日不喜這些,不由多看了她一眼,隻是表情淡淡的,眼中的疑惑也很淺,不注意根本不會發現。
待蓮子羹端上來,卻聽上官靜怡不輕不重地說道:“這東西益氣補血,方才見你臉色不好,流了許多汗,用了對你和肚裏的孩子有好處。”
這話是對淳惜說的,淳惜忙點頭道謝,一桌人都沒說什麼,隻有君宇嵐沒心沒肺地笑道:“二嫂跟小二嫂果真姐妹情深,就算……嗚嗚……二哥你幹嗎呀,很燙的!”
話說到一半,坐在她斜對麵的君宇榮便隨手夾起一塊拔絲鮮奶把她嘴巴給堵上了,以他對這個妹妹的了解,不用想都知道她接下來想說,就算小二嫂做了對不起二嫂的事情,二嫂依然很大度地原諒了!——重點是這句話從君大小姐嘴裏說出來絕對是感情真摯的,純讚成口吻,雖然其他人怎麼聽怎麼像諷刺!
上官靜怡自是有所領會,卻隻與淳惜相視一笑,皆未說話。葉凝鳳捕捉到這一細節,沒來由地歎了口氣,“靜怡慮事本就周全,向來會照顧人的,淳惜又懂得分寸,兩人關係融洽也是應該的。”轉而朝東方琪看了一眼,“也是妹妹平日規矩的好,榮盛苑那邊一向太平,是你們宇榮的福氣。”
東方琪笑笑,上官靜怡與淳惜先後起身朝葉凝鳳福了福,上官靜怡笑道:“夫人謬讚,媳婦隻是做了分內的事情,隻恨沒什麼本事,不能學淳惜妹妹那般,多替夫人分擔一些。”
淳惜忙接過話來,笑道:“姐姐這話說大了,隻是得了夫人恩典,盡力打理一下廚房罷了,比起夫人為整日為君府上下操勞,真真九牛一毛,哪敢說什麼本事。”
“你們已經很好了,大度,得體,不會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葉凝鳳半真半假地笑著,隨即話鋒一轉,酸溜溜地道:“同樣身為人媳,有些人真要跟你們多學學。”
此時的姚菁瑩正舀了一勺玉米蛋花羹往嘴裏送,一聽這話差點兒噴出一大朵花兒來,不是她喜歡對號入座,隻是這個號除了她還有第二個人能坐嗎?還有嗎?!這幾天她過的已經夠憋屈了,飯前的風波又讓她鬱悶了一把,此刻真想來個瓊瑤附身——天呐!我哪裏不大度,哪裏不得體,哪裏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
可還沒等她抒發感情,上官靜怡卻帶著幾分不以為然笑道:“夫人這話我可不敢說讚同,雖說我與大嫂接觸不多,可別的不說,大嫂對下人們好卻是君府上下出了名的,常聽人說明澤苑裏的丫鬟小廝最享福,別院的下人們個個羨慕的要命,連我們院裏的那幾個,私下裏也說願意過去伺候大少奶奶呢!”
葉凝鳳聽完不屑地哼了哼,“不懂得尊卑禮數,到你那裏卻成了好處,府上的下人早晚被她帶壞!”
姚菁瑩默默汗了一下,明明同一件事情,怎麼兩個人的感情相差這麼大呢!不過倆人說的都不無道理,姚菁瑩向來沒什麼尊卑禮數的概念,為了李嬸跟淳惜掐架算是比較典型的例子了,平日裏有人伺候她,她都會有意無意地說聲謝謝,閑時見了下人們幹活,也要多少插上一杠子,開始丫鬟小廝們還不適應,等摸清了也就順其自然了。
至於葉凝鳳說的把下人帶壞,也有那麼一點點吧,反正現在紅梅越來越喜歡拿她開涮了,連一向木訥的青竹也會偶爾附和幾句。不過這總比其他院裏的主仆相處模式先進不少吧?前幾天君宇嵐心情不好就把脾氣發在身邊的小丫鬟慧珍身上,這都算小事,榮盛苑裏淳惜因懷了孩子,不知是得了產前抑鬱症還是什麼的,經常朝伺候的下人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