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掙紮著想要起身。
“皇嬸。”萬華堯健步如飛,上前去扶住了她,“您身子骨剛好,先躺著。”
“摯兒,娘的摯兒。”女子嘴裏不停喃喃道,哪兒聽得進他的話?
滾燙的熱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往下掉。
“你長大了,快讓娘瞧瞧。”
夜鸞煌紋絲不動,眉峰皺似山巒。
“我乃楚國定北王,並非你口中的摯兒。”
他長於楚國,母妃是楚國的蘭妃,與梁國無半點關係!
冷漠的語氣刺痛了女子的心。
“怎麼會!你分明就是摯兒啊。”她萬不會認錯自己的孩兒。
“北王爺。”萬華堯重重喚了聲,清冷如雪的麵龐上,竟浮現了幾分祈求之色。
夜鸞煌抿唇不語,大手不自覺緊了緊。
“您是逍遙王妃?”鳳綰衣無聲拍了下他的手背,禮貌的問道。
“正是。”萬華堯代為回答,“當年,皇都驚變,皇嬸被人迫害,命懸一線,在危急關頭,皇嬸動用了火蠱重創父皇,因此方才得以保住性命。”
她是苗疆人,且是施家庶出的女兒,從小學習施蠱之術,那火蠱正如秦蘇的蠱王,長在她的身體裏,在生死關頭,蠱蟲會自覺護主,重傷敵人。
“火蠱?”鳳綰衣靈光一閃,“所謂的火蓮心難不成是因這蠱毒而得?”
“你沒有猜錯,”萬華堯點頭承認了。
話剛落,女子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靈巧的擺脫掉他的束縛,赤著雙足疾奔下床。
“摯兒……”
夜鸞煌不悅地掃了眼她白皙的玉足,腳尖輕點地麵,旋身落至女子身後,一記手刀劈在了她的後頸上。
“你做什麼?”
萬華堯勃然大怒。
“鸞煌這樣做,也是情非得已。”鳳綰衣柔聲說道,清和如風的語調帶著安撫的意味,“她的情緒太過激動,會幹擾我們談事的。”
言罷,夜鸞煌已親手將人橫抱入懷。
她太瘦了,抱在懷中就像在抱著一床單薄的被褥。
衣衫下,瘦骨如柴的身體有些磕手。
他抿了抿唇,越過萬華堯走到床沿,把人穩妥地擱到床上。
見此,鳳綰衣忍不住笑了。
鸞煌他再怎的嘴硬,可他終究是沒法子將這女子視作陌生人看待的。
“皇嬸她很疼愛你。”
身後飄來一句喑啞的聲音。
夜鸞煌半彎著的身軀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尚在繈褓中。”萬華堯接著又說,“那是我第三次見到皇嬸,她抱著你,像條小尾巴跟在皇叔身後赴宮參加年宴,父皇在席間曾想讓宮裏的奶娘把你接走,代為照顧,可皇嬸卻死活不願意,非得要親手照料你,梁國多年來,第一次有嬰兒出現在年宴上,起先,大家還擔心你會哭鬧,哪想到,直至宴會結束,你也未哭喊過一回。”
他說話時,臉上儼然是一派幸福、緬懷的表情,雙目緊緊盯著榻中人,似透過她,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場景。
鳳綰衣腦海中自然而然出現了同樣的畫麵。
唇瓣一勾,原來鸞煌小時候就這般懂事啊。
“宴會終場,皇嬸抱著你在禦花園觀看煙火,你那時忽然醒了,瞪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天空,皇嬸一遍遍給你講述煙火的顏色,紅的、青的、黃的……”說到這兒,他笑得愈發溫柔,“她和宮中的女子不同,這滿宮的妃嬪,隻把孩子當作邀寵的工具,可她,卻視你如命,初一那天,我偷偷溜去逍遙王府看望皇叔、皇嬸,到時,她正坐在院子裏,手裏捏著一個麵鼓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