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仰視著他,反問:“你能給我什麼?”
他釋然一笑:“你覺得我會給你什麼?”
我搖頭:“是啊,你什麼都不會給我,不但你不會給我,婆婆不會給我,公公更是什麼也不會,其實我真的該從哪裏來再回到哪裏去……”
我的視線穿過他的頭頂,落在老槐樹的樹冠上,想著那裏說不定會有很多個鳥巢,再想到婆婆屋簷底下那巢穴裏麵的小鳥,不覺的恍然一笑,道:“你走的那天我躺在池塘裏麵,我在想為什麼大家都厭惡我呢?我沒有得罪什麼人;
那麼大家為什麼要嘲笑我?因為我的自不量力,自以為進入豪門就可以安然度日;
那麼那些看著我落入池塘,看著我無聲無息的沉下去的人,他們當時在想什麼?
是不是這個醜陋的女人總算是安靜了,嚴家又恢複正常了,這個府邸是不容侵犯的,不容平凡女子褻瀆的,想要爬山枝頭做鳳凰的人活該消失,自己落水還省得髒了別人的手;
你當時是怎麼想的呢?
對了,當時你不在,你已經走了,沒有想過把一個女子,一個已經跟你拜堂成親的妻子毫不留情的丟棄在洞房裏,沒有想過世人的想法,沒有想過她以後如何自處,如何麵對別人的汙言穢語,甚至你覺得她是你們嚴家的恥辱,所以你不想麵對這個恥辱,說不定在知道她可能會死去的時候還慶幸著,這個恥辱總算自己要消失了,很有自——知——之——明,對不對?”
我的神色很平靜,我的眼中沒有淚水,我的雙手也沒有顫抖,我隻是這麼淡然的看著他,好像剛剛話中的那個女人不是我,對,那個不是我,是方琉璃,那個可憐的女人,接收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的屈辱,不甘,憤恨充斥著我那冰封的心,一種想要報複的快意燃燒著我,可是在這些話說出來的瞬間我卻把自己當作一個局外人,冷傲的看著對麵這個男人的驚訝,詫異,還有稍稍的措手不及。
不過他到底是久經商場的人,沒有多久就冷靜了下來:“所以在妍兒進入這個家的時候你竭盡全力的給她厚待,就是為了等到她離開的那一天經曆一次你當時的處境?”
我哎呀的叫了一聲,道:“這怎麼可能,你是如此的愛著她,保護著她,怎麼可能會讓她身敗名裂的離開這個家?難道說……”
我眼也不眨的看向他,一字一字的說:“你隻是拿她做個幌子?”
我圍繞著他轉了幾圈,將他全身上下看了夠,點頭道:“的確有這樣的可能。嚴家是茶館,嚴妍家正好是賣茶葉的,這麼好的商場聯姻一舉幾得,以後就算還有再好的你再納妾就是了,相比之下我這容貌醜陋,無家底無權勢又無才學的女子真的是入不了你的法眼,理所當然被拋棄,恩,這是很正常的。”
他一拂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歎息:“看來我這些日子來的功夫都是白費了,再怎麼爭我也爭不過嚴妍啊。”
嘴角掛上一絲慘淡,似乎自言自語:“原來富家子弟的想法是這樣的,做得再多做得再好對方也都不會領情,他們會覺得你有所求,我有所求嗎?”
一路搖搖晃晃,感覺稍稍一陣風就可以把我吹倒似的,眼鏡模糊了,我還在嘀咕:“我的所求是……願得一心……白首……不……離”
回頭再看看那人,他隻是單單的站在那裏,孤傲而又冷漠。
“妄想……總歸還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