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再去婆婆那裏的時候我的精神明顯不好,婆婆躺在躺椅上拿著佛珠念經,對麵的嚴妍正拿著畫筆給婆婆畫畫。嚴簡站在嚴妍身旁,嚴妍邊畫著偶爾讓嚴簡指點幾下,然後兩人再低語,遠看近看都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麵。
我也懶得再去看,隻是讓百娟取來了花籃,兩人在牡丹花叢中閑步穿梭。
這個時候的牡丹已經過了最嬌豔的時候,很多花已經開始慢慢枯萎下來,我小心的摘得其中最嬌嫩的那幾片花葉放在百娟拿著的籃子裏麵,一心一意的看花摘葉,無形中把自己隔離開了屋內的那個世界,就好像兩條平行線,他們全家歡愉,而我這邊自得其樂。
百娟經過了這些時日已經沒了一驚一乍的性子,隻是我這麼萎靡的樣子她難免還是心酸,早上我跟嚴簡的對話她不知道,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是嚴簡跟我說了什麼,礙著在婆婆的院子裏麵她不好詢問,隻是小心的跟著我,無言的對我支持著。
環視著周圍,明明還是一片明媚景色到得我的眼中卻是已經處處凋零,殘花之所。讓百娟又換得一個籃子,這次摘下的是那花朵上欲敗不敗,似落還落的花葉。因為專注,更因為心境,我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隻一心一意的摘得那些就要逝去的花葉。
看著籃子裏麵的花朵慢慢堆積,叫百娟細細的收好,再讓人拿了一把鋤頭。富貴人家花園的用具精致小巧,就算一把本該粗陋的鋤頭也沒有多重,甚至在鋤杆下半部分還雕刻了牡丹的花樣,抓手的部分也包裹著厚厚的棉布,想來這是采梨經常用的一把。
自己將裙角係好,袖子卷起,披巾隨意的繞在鋤頭上,稍稍的揚起鋤頭如此的景色,如此的心境竟然讓我想起了黛玉葬花的詩詞來。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係飄香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