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不放!”
“卻不疼嗎?”
“好疼啊,好疼啊。”
“有多疼呢?”
“好疼啊,好疼啊,比在斬妖台上還要疼,比在八卦爐中還要疼,甚至比在五行山下還要疼哩,救命啊,救命啊!”行者終於丟掉了手中的棒子,隨之跪在地下,雙手抱緊頭顱,仰天大哭。
卻聽到三藏在背後喊:“膿包,膿包。”隨之倒吸一口涼氣,隨手又向人群裏丟出一塊肉來,人群遂如豬狗一般撲地去搶,卻如像三藏跪拜一般。
三藏已然狀如瘋魔,渾身上下一片血紅,麵上卻蒼白如紙,一雙眼睛射出癡狂的光來。耳邊隨之又是幾聲慘叫,剛才搶肉的地方,又死傷了幾人。
“救救我,救救我!長老,長老!”那還未死的,便從地上向三藏爬來。
“不過是死,不過是死!”三藏嬉笑不止。
一個聲音卻怒道:“放屁,放屁!”這說話的卻是白子。
白子卻立於三藏的右側,手中的一柄短刀浴血,刀刃已然不全,刀刃下是一地的頭顱。
對麵站著的卻是那隨他的而來的那些騎士,那為首的一個一邊持著把斧頭向他逼近,一邊乞求道:“護法大人,可憐啊,慈悲啊!”
白子冷笑連連:“你卻不見我的可憐,我也不見你的慈悲哩。”
“可憐我那孩兒尚幼,許多事不曾曆,許多事還不知,甚至還未來得及體會人生之樂哩。”
“苦難也是人生哩。”
“卻已病入膏肓啦,卻已要死啦。”
“那便放手好啦。”
“不能放,不能放!”
“那就滾遠些吧,偏來煩俺作甚?”
“不公平,不公平!”
那人一斧頭劈了下來。
“對啊,對啊,”行者遂恍然道,“我還可以去死啊,死了大概就不疼了吧?”
“對啊,對啊!”三藏遂應和道,“有你保著我一路西行,為師才能安心哩。”
“那便去死?”
“去死,去死!”
“可是師父啊,徒兒卻有一個難處。”
“什麼難處?”
行者一臉絕望道:“我就是死不了啊!”
“放屁,放屁!哪有死不了的?若是連死都不讓,這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若是果然沒有呢?”
“放屁,放屁!”三藏突然也是一臉的絕望,“人說老子死了九次啦,卻怎麼還活著呢?”
三藏放聲大哭。
行者便譏誚道:“我知道了,必是師父你不是真的想死吧?”
“放屁,放屁!若是不想便不死,這也有天理嗎,也有王法嗎?”
“誰又知道呢?誰讓師父你從前神通廣大!”
“放屁,放屁!老和尚除了一個疙瘩腦袋,哪有什麼神通?你才是神通廣大哩,你才是不想死吧?”
“誰說的,誰說的?俺是真的去想了,可是卻連想想也難哩。”
“那是為何?”
“腦袋裏一直有個聲音跟俺說話!”
“說什麼?”
“不要死,不要死!”
“那是誰?”
“是他,是他!”
“那就殺了他!”
“殺不了,殺不了!”
“又是為何?”
“他像是無所不在,但又像是並不存在。我甚至還無法到達他。”
“那要怎麼辦呢?”
“沒辦法啦,沒辦法啦!師父,救命啊,救命啊!”行者抱著頭顱,在地上翻滾。
“放屁,放屁!”白子說著,隨之又向腳下扔出一個頭顱。
“嘿嘿,”白子切齒道,“早他娘的跟你說了,老子可不止是個木匠!”
又回頭向三藏道:“還有一個辦法!”
三藏問:“什麼辦法?”
“你還可以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