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啊,你這樣絕望的哭泣,我要怎麼才能安慰你呢?
狼,一聲長嚎。
獅子,金色的父親般的獅子。
“從未見過這樣的慘事呢,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怎麼會這樣呢?”
母親的哭聲中,人們小聲地議論著,探討者,追尋著某些已經毫無意義的答案,因此歎息著。
獅子的左右伴著一對鳥麵人身,玄衣的玄鳥走左邊,白衣的白鳥走右邊。二鳥分開人群,獅子走上前來,垂首看著地上的頭顱,歎息道:可憐,可憐!”
可不是嗎?那頭顱想。他還想說點什麼,可是嘴唇早已失去了噏動的力量。
二鳥也俯下身來,把眼睛湊近那頭顱仔細地打量。
“呀,已經四分五裂了。”白鳥惋惜道。
“可憐,可憐!”獅子又道。
四人抬著一麵方案走來,豬頭人身與狗頭人身分執案尾,牛頭和羊頭則分執案首。方案落地,人們紛紛彎下腰去,七手八腳地撿拾江流兒落在地上的那些殘骸。
“還有頭——”
當全部的殘骸都被收集在那案上,那頭顱卻被母親緊緊地擁在懷中。
卻微笑著。
“回來就好。”
卻聽以聲音在那頭顱的腦後道:“給我!”
母親因此抬起頭來,怔怔地看向那裏,母親,你看到的一定是個還算美麗的女人吧?
“給,給我,他是我的!”
那是我那並不存在的愛人。
如同是害怕我會被人搶去了似的,我那年輕的愛人如是嘶吼著,繼而發出淒涼的嘶嚎,突然取代了母親的,再一次刺痛了那頭顱的鼓膜。
正的有點意外呢。
我還以為她並不存在呢。
說你愛我。
可我常常惦記著的卻是另外一個。
“幸好,幸好!”獅子的聲音居然有了些許歡喜。
在一陣可怕的暈眩之中,我終於被你抱起,愛人啊,你的胸懷那麼溫暖,那麼柔軟。
在愛人的懷中,即使僅僅是一隻頭顱,他卻依然感受到了全部的我,好像我依然是完整的,而不是一些碎片。
還是說,我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殘骸,這樣的碎片,其實從未完整過呢?
誰又知道。
便由那獅子領著,二鳥在側,四畜則抬著方案在後,人們陸陸續續地啟程,是時候離開我這傷心之地了。耳後則響起紛亂的鳥鳴聲,我知道是鳥兒又在雪地上尋找食物了,我甚至能夠想象到它們的身影有多麼急切,有多麼倉皇。那些零碎的血肉將帶給它們溫暖,並指引春天的方向。
除了鳥聲,還有人們走在雪地上發出的吱吱聲響。
趟過這片雪,故鄉就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