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圳回來的頭一天我去了那家茶館。這家茶館的位置偏了些。但對我來說，這樣恰好可以避開一些人。我進門的時候服務員以一種久違了的表情看我。來了？她說。我知道她看到了我以前的一些事情。包括我在這兒同一個女孩子的相擁。柯蓉曾經在這裏說起她父親的離去。她還說起自己心底的那種懷疑。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哭了出來。我抱緊她的身體。我看到她的肩頭聳動。她的整個臉部都埋在了我的胸口。我在用力抱緊她的時候覺著自己心底的慌張。因我從未如此。但這一切並未過渡。柯蓉喝了很少的一點酒就醉了。然後她說：我難受。抱著我吧。她鼻息中那種酒味使我有一點詫異。
這一天夜裏是柯蓉頭一次在我那裏留宿。整個夜裏她大聲喊著肚子疼。我拿被子幫她蓋好。她不脫衣服。隻有一件外套去除了。我想進一步親近她時被她拒絕了。她柔弱地皺著眉頭。我呆呆地俯近她的麵龐。她的額頭冒著微弱的細汗。她在大聲呼喊時有一些事情圍攏著她。我整夜難以入睡。她在半夜醒來時看見了我。她眉宇間有一種羞澀和奇怪。我在這裏？她輕聲嘀咕了一聲。這是我第一次同一個男孩子在一起過夜呢！
她已經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來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程潔有時會穿上一身黑衣在我的眼前招搖。我覺得她那種樣子很酷。但她的話使我感到她心中那種醋意。我不理她。那天夜晚也是這樣。她說著說著就來勁了。
你一直思念柯蓉是因為她太像你了。但她能夠在你對她好的時候下決心離開。我覺得她十分不簡單。你說是嗎？
程潔有時不以為然地說到死。我被她的說法嚇怕了。她說起這些的時候可以和我做愛，或者若無其事地看我的眼睛。我總是能夠從那裏看到另一個我自己。她輕輕地依偎過來。
我們那天晚上爭吵了幾句。但後來又重歸於好了。我們相互擁抱著睡去的時候都有些疲倦了。在此之前我有一個質量很高的衝刺。我在程潔身上失去的自尊又找回來了。
她在那天晚上說了家鄉話來著。事前她坐在家裏那隻破沙發上，她罵我臭男人。或者還有狗東西之類的。語調有些刻薄。
有一會兒，我的心情糟透了。
有一個女孩子在電話中也這樣罵我了。我接電話的時候她的怒火洶湧著。她甚至沒有等我說出什麼就把電話掛了。以後找你算帳。我的腦子懵了一下。我想她把我當成一個出氣筒了。但她到底是在罵誰呢？
我同程潔慢慢說起這些的時候她甚至有點幸災樂禍。轉眼就不了。她的眼睛裏浮起淚水。我希望你對我好些。她近乎耳語一般說出來。我湊近她的麵龐。
你應該對我好些。你那麼愛柯蓉。你就不能分一點愛給我？
她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發現在這上麵，女人總會有一些奇怪的相似之處。盡管她們知道，有些路終是歧途。我在這樣想的時候柯蓉的麵容又浮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