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竟然都睡去了。我後來不知道許曉晴是如何處理剩下來的瑣事。我們當時所在的那個酒吧幸好是通宵營業。
以前我們在一塊兒時我基本不會讓她為這類事情操心。我不知道她那天夜裏是不是哭了。我記得我們相繼醒來時她在沙發椅上斜躺著。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我這時有一種酒後的無力感。我看著她愣愣地看著我。眼睛中有那種失神的恐慌。她的疲倦已經很明顯了。
我們後來離開時有一個眼睛很媚的女老板衝我們笑。我想,她一定在猜測我們的關係。後來我才想起來,她曾經在別的地方看見過我。我記得她說程潔的衣服好看來著。
我覺得我的荒唐已經到頭了。我對許曉晴說。
這是後話。她看著我,還是那種疲倦和空洞的目光。
我不能不做著這樣的預測。她當時連一句話都不想說。我們喝酒都過分了。
我們各自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我記得那個哥們兒還說了一句再會。他的長頭發有些散亂。像剛剛做過什麼案件一樣。
如果那天我能夠清醒些就沒有以後的事了。我記得她在哭著勸我們別喝來著。
程潔出現的時候許曉晴還在路旁磨蹭著。她已經對眼前的局麵有些迷惑。她說,她從沒有夜裏不回家。她開始擔心不好向家裏人解釋。
在我反過來勸她的時候我自己的麻煩事已經來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們是在轉眼之間發現了這種事情。比之許曉晴的坦然,我則像個不誠實的浪子。
程潔說,又是一個女孩子。不簡單哪。我們之間的一些事情也該了結一下。我本來不想再麻煩你了。可現在,她看了許曉晴一眼。我自己沒法子了。我懷孕了。
在她耳語一般地說出這話之後,我聽到自己的耳朵中發出那種“嗡嗡嗡”的聲音。急火攻心。
許曉晴像看一個她第一次所見的怪物一樣盯了我整整十五秒。十五秒。她眼神中那種不可形容的光線我從未見過。我覺得她仿佛不是因我做錯了事情卻無從指責而失措來著,她實實是在悔恨著她怎麼同這個人有這麼好的關係。曾經。
我的心裏被那種突如其來的怒火控製了。我不知怨誰恨誰,可能不是恨,我隻是覺得荒唐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