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回憶了。
當我能夠說出這個的時候已經是2048年的秋天。那還是一個遙遠的年頭。從目前看來,我們還得經過40多年才可以到達那兒。不過不要緊,我在寫這部小說之前已經打定了主意。我想在那一年我是70歲。我完全可以對往事保持那種鎮定。我們可以說說愛情。在此中間的許多年我們忘了這個。為了使這部小說變得完整,我早都準備這樣做了。你們可以看出我在前麵敘述中的迫不及待。
其實愛情故事實在不好講。
我可以告訴你事情就是那個樣子。在這裏楊晨早已是一個長了白胡子的老人。我們都老了。這麼多年,我甚至連最初我是怎麼追許曉晴的往事都忘記了。秋深的時候我們返回故鄉。許曉晴說,在40多年前,我們曾經經過這兒。我後來想起來了。她當時第一次離開T城到我的家鄉去。
我能感受到我心裏的那種滄桑感。
許多年前的一個有陽光的早晨,大約在三月裏,我正在家裏洗澡來著。許曉晴從京城打來電話。
我們本來有許多話要說。可到真正可以互相傾訴衷腸的時候卻開始吝惜片言隻字。最後,她也隻是悠悠地歎了口氣:
我到底還是忘不了你。
僅隻這一句,就將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堡壘全盤毀了。我說:
好吧。我們不妨做個遊戲。假如在年底的時候你還可以這樣對我說,我就下決心娶你。在此期間,我們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誌行事。到時候你不要變卦。
到這時我的生活簡約得像回到了20歲剛過的那幾年。其實我的心裏已經容不下任何人。這中間我真正病了一場。住了大約半個月的醫院。我的身體過於虛弱了。出院的時候我才想起應該過正常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