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生(一)(2 / 2)

田寶道,“我知道爹怎麼想,到底就是嫌棄張家沒什麼家底,怕我嫁過去吃苦,可我不怕吃苦,我就想和他在一起。”

顧長生搖頭,“祥叔不是那樣的人,他若是嫌貧愛富怎麼還會許我和你玩在一塊。”這村裏最窮困的人,她若是認了第二,誰敢認第一。

田寶挽著她的胳膊道,“你不一樣,我又不是要嫁給你。長生,你能不能明晚再來吃飯啊,你若是過來了,我爹一定不許我出去。”

“就算我不去你家吃飯,你們又能到哪?村子就那麼丁點大,村頭到村尾有人瞧見了總會去告訴你爹的。”上一回祥叔就警告不許再和張家的子往來,否則就把她關在家,她倒是不怕。

田寶笑嘻嘻的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和張全跑到林子裏去,這樣就不會被人現了。”

顧長生阻止道,“不行。村裏的人不是過麼,那林子晚上會鬧妖怪,從前村裏有人不信進去了,結果第二日現死了。”

田寶哈哈大笑起來,“這麼老掉牙的故事,我妹妹都不信了。你還信啊,也不曉得誰家編出來哄孩子的,你我出生至今,村裏不是太太平平的。”

“可是……”顧長生還想勸,她膽子也好,總覺得既是上輩人傳下來的,總有他的原因。

田寶認真道,“沒有可是,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才和你的,不許告訴別人更不許告訴我爹,不然我們就絕交。”把洗好的衣服扔進木盆裏,叮囑道,“我會和我爹你今晚有事明晚再過來。”

顧長生歎氣,她是不是被拖下水了,日後祥叔若是知道她知情不報,不曉得不會生她的氣。

她洗好了衣服,回去時在田間遇到村尾的大嬸,塞了幾個番薯給她,她幾番推拒,卻是抵不過大嬸的力氣。“又不單是給你的,給你義父的,不夠明再來要。”

她義父有一張俊逸麵皮,雖然守著一間四麵漏風雨漏雨的破廟,比風餐露宿強不到哪,卻還是有媒婆曾經找上過門想要媒。若不是後來得了病,她知道這個熱情塞給她番薯,去年才做了**的大嬸,會是下一個找上村裏媒婆的。

顧長生笑著言謝,沒了祥叔那一頓,廚房裏剩下一些野菜,配合著幾個番薯倒也能湊合著吃,反正好是一頓,不好也是一頓。

她回到廟裏,看到義父正拿著掃帚在掃地,急忙把木盤放下,跑去搶過掃帚,“不是好,這些活都由我來幹麼,義父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等病好了再。”

嚴無名自得病後眼力也不好使了,村裏的人識字的隻有義父一個,很多年輕人受不住村裏的貧困都出外謀生了,每一回寄回家書,要讀信回信的人,都來找義父幫忙。隻是如今鬥大的字就算放到他眼皮下,他也認不清了。

“你粗心大意的,這地總掃不幹淨。人的心和這廟裏的地方一樣,總要掃仔細了才會一塵不染。”

顧長生撇撇嘴,實在不曉得這多年沒有香火的地方掃那麼仔細做什麼,掃了還不是一樣會積塵,隻要不到髒的住不下人就行。她心裏這麼想,嘴上卻不敢這麼,其實她總覺得義父話高深莫測,十句有九句是她聽不懂的,她也不明白為何義父雙眼還看的清楚時不離開這裏。

他識字,到城裏隨便找到差事都比守在這間廟裏要強。

嚴無名關心的問,“長生,今日是不是生了什麼事?”

顧長生本來想提田寶的事,但又記起田寶過若是她把事情張揚了就絕交,“沒事啊。”

嚴無名不再多問,“去做飯吧,還有神像前的井水也換一換,買不起酒供奉,至少每日供的井水得要幹淨。”

“哦。”

廟裏還剩下半截蠟燭,嚴無名雖目力不好,點不點都無所謂。但她不得,吃飯時若是沒有燭火,筷子常會夾空。

嚴無名道,“你雜念太多了。”

她是有些走神,整日都想著田寶的事,明明她腦子簡單,隻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情上,做飯就是做飯,擦桌子就是擦桌子。但今日就是奇怪,煮飯的時候也會想起田寶和張全去幽會的事,心緒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