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女皇”——英迪拉·甘地(2 / 3)

1931年2月6日,祖父莫蒂拉爾的死在感情上極大地震撼了英迪拉。失去了祖父的庇佑,家庭生活又極不安穩起來,她難以繼續留在阿拉哈巴德的聖瑪麗亞教會學校就讀,被送到浦那的一所實驗住宿學校。這所學校位於印度西部的山區,由一對富有獻身精神的夫婦傑漢吉爾和孔韋貝·瓦基爾掌管,他們與尼赫魯家族很早就相識了。英迪拉一生中都非常尊敬和熱愛這位“瓦基爾阿姨”。40年後的70年代中期,由於英迪拉所實施的緊急狀態法,印度暫時處於她統治之下時,全印度或許隻有瓦基爾夫人一人告誡過總理。

盡管英迪拉與瓦基爾夫婦之間的感情深厚,但她呆在浦那的日子還是很不快樂。課堂上和學校的任何活動中的出色表現,並沒有減輕她的孤獨和痛苦,她經常獨自一人在夜裏哭泣。1933年,父親從監獄獲釋後,徑直來到浦那看望女兒。又能與父親團聚了,真令人欣喜若狂。她跟隨父親一起回到了家中,可父母又開始為送她去哪裏學習而操心了。

他們選擇了香蒂尼克坦國際大學。這是由詩人哲學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也是賈瓦哈拉爾的崇拜者拉賓德納特·泰戈爾創辦管理的。在給英迪拉注冊之前,賈瓦哈拉爾決定先拜訪一下香蒂尼克坦,然後去加爾各答,卡麥拉和英迪拉與他同行。當尼赫魯在加爾各答忙於政治演講時,母女二人把大量時間花在位於胡格利河岸的貝盧爾,參觀羅摩克裏希納布道團總部,該團是印度改良主義者的宗教團體,卡麥拉當初也曾被介紹參加進來。母親乘此機會向女兒介紹了印度古代的宗教文獻《吠陀》的哲學思想,介紹了聖女阿南德瑪伊。她現在仍健在,對英迪拉的生活有著極大的影響,也是英迪拉一生中慰藉的源泉。

泰戈爾的學校正像它的名稱所包含的意思一樣,坐落在田園式的環境中,安寧靜地英迪拉非常喜歡這個地方,她更喜歡傾聽泰戈爾縱談天下大事,看他畫畫。每當這時,她都“心曠神恰,並一直珍藏著這些記憶”。

1935年,她的快樂又一次被突然截斷。5月,母親的健康急劇惡化。大夫們建議再次將她送到瑞士。賈瓦哈拉爾又被送進了監獄,無法與她同行。當然,如果他答應從此不再過問政治,英國政府便可以釋放他。但這是他絕對不能答應的,而且卡麥拉甚至比他還要堅決。於是17歲的英迪拉毅然承擔起責任,護送母親去了瑞士。

泰戈爾在寫給尼赫魯的一封信中,希望英迪拉盡快”返回學校,繼續學業”,可這一願望沒有能夠實現。

1936年2月,卡麥拉在瑞士洛桑去世。此前3個月,賈瓦哈拉爾被無條件釋放,他守在妻子的病床前,看著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步。

這對尼赫魯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悲傷痛苦。英迪拉的悲痛更是無以複加。祖父去世僅僅5年,而母親隻有36歲就離開了她,這無異於一記重錘砸在她心頭。英迪拉也很熱愛和崇拜父親,但與母親感情上的聯係更為緊密。她一生都沒有忘記身體脆弱、受盡磨難的母親。能自稱了解英迪拉的人井不多,但凡是了解她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說,卡麥拉去世時,英迪拉的性格中的基本點實際上已經形成;在此後的歲月中,沒有人能對她產生堪與母親相比的影響。

盡管在洛桑遭受了一生中最大的痛苦,但尼赫魯與英迪拉卻無暇來安慰自己。父親必須迅速趕回祖國,那裏有使命在召喚著他。但首先,他必須解決一直被忽略了的問題,把女兒送往何處繼續學業。

英迪拉反對去美國,倒願意去英國學習。不論怎樣,父親不就是在那裏受的教育嗎?但是,她選擇英國的真正原因是有一位阿拉哈巴德的小夥子在倫敦經濟學院就讀。他的名字叫費羅茲·甘地。英迪拉早在自由鬥爭開始的歲月裏就已與他相識,當母親在洛桑遭受病痛折磨時,是他一直幫助她守在母親身邊。也是這位小夥子,6年後成了她的丈夫。因此她首先來到希裏斯托爾附近的拜敏登學校學習,後又轉至牛津的薩默維爾學院。

與英迫拉在拜敏登和薩默維爾均曾同富的英國小說家艾裏斯·默多克後來回憶說,當時這位害羞、孤獨、身體虛弱的英迪拉似乎“非常擔心父親,擔心自己的祖國,對前途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我們都把她看成是位有著某種‘命運’的‘公主’;盡管我們還不能預見這種命運是多麼的不尋常”。

英迪拉在薩默維爾學習近代史期間i曾伴隨父親訪問過一次歐洲,也回過一趟家鄉。這段時間雖比不上在香蒂尼克坦快樂,但也愉悅無比。她喜歡,事實上是熱愛牛津,經常在城裏長時間地散步,享受那份寧靜與悠閑。雖然如此;她的心裏卻牽掛著另一個地方,因而對學習也就心不在焉。

英迪拉渴望回到父親身邊,媽媽去世了,父親需要有人照顧。她的身體狀況也不太好。一年冬天,她染上了胸膜炎,被送到瑞士高爽的山區療養。當她準備重返牛津時,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爆發,旅程也變得異常艱苦,不得不繞道而行。在裏斯本,還被迫滯留了一段時間。

回到牛津不久,英迪拉便宣布盡快回國。對於她急於回國的原因,人們一直相信英迪拉自己對離開牛津的解釋:她當時認為正規教育純粹是浪費時間;她身體不好;她渴望回到父親身邊。即使是在她榮任總理以後,官方出版的傳記以及其它無數傳記中都持這種觀點,直至最近,人們仍然對此深信不疑。然而,他們突然發現英迪拉當時離開牛津是迫不得已,因為‘她的拉丁文考試不及格,甚至補考以後也還是沒有通過”。

關於英迪拉的薩默維爾母校,還有一件趣聞。1966年1月,正是她登上總理寶座之日,她的校友小說家內奧米·米奇森正好在母校的高桌L就餐。這位小說家後來回憶道:“當時我們大家都舉杯遙祝她,她是薩默維爾的第一位總理。”十多年後,瑪格麗特·撒切爾成為邁出薩默維爾校門的第二位首相。

英迪拉花費在英格蘭的幾年就真的是一種浪費嗎?不,無論如何也不是。她或許沒有獲得學位,但卻學到了許多。通過甘地的崇拜者阿加莎·哈裏森,通過聰慧但脾氣暴躁的尼赫魯的助手、倫敦印度同盟主席克裏希娜·梅農,她認識了許許多多傑出人士,其中包括哈羅德·拉斯基,愛德華·湯普森,歐內斯特·貝文,斯坦福德·克裏普斯。恩斯特·托勒,芬納·布羅克韋等等。她是尼赫魯的女兒所以他們對她都很好。盡管有些人並沒有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在她日後平靜謙遜的生活中,她一直在努力傾聽他們的意見,盡可能地吸收優點,並努力做到不被他們所左右。在一個著名的場合,拉斯基就曾警告過她,不要“追隨”自己的父親,她漠然不予理睬對她“隻會成為一個附屬物”的說法也置之不理。

費羅茲對當時的局勢看得更透徹,比英迪拉更接近梅農,他鼓勵英迪拉對工黨政治,尤其是對當時在英國興起的反納粹運動以及左翼圖書俱樂部發生興趣。為了看一眼西班牙革命者拉·帕西納拉,英迪拉和尚塔·甘地(英迪拉在浦那時的學友,在倫敦時的密友)不惜在雨中淋了幾個小時。

總之,在英國期間,英迪拉學習上雖沒有太多的榮譽,但卻加強了其與生俱來的自立性,開闊了內心世界,拓展了精神視野。

“獨身主義者”的婚姻

1941年,英迪拉從英國回到阿拉哈巴德的家裏,立即到台拉登看望尚在獄中的父親,並告訴他要同費羅茲結婚,父親聽後極其驚訝,親朋好友更是目瞪口呆。這不僅是英迪拉在十八九歲時還說過“終身不嫁”,要做反抗侵略的聖女“貞德”,為民族事業而犧牲;更主要的,他們根本沒有發覺他們之間的戀愛。

其實,費羅茲在英迪拉16歲的時候,就向她求婚了,遭到了英迪拉的拒絕,費羅茲把這件事告訴了英迪拉的母親卡麥拉,卡麥拉保護了他。後來,英迪拉的祖母斯瓦魯普·拉尼,象一個正統的和守舊的老祖母那樣,四下托人為英迪拉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在歡喜宮裏流傳一個富有的克什米爾人家急於想娶英迪拉做兒媳婦。費羅茲唯恐對英迪拉的求婚成為泡影,非常焦急,於是每隔幾個月他就非常堅決地向英迪拉重提一次。將近9年,他始終不渝的追求英迪拉,這在印度這個在婚姻問題上極為封建、保守的國度裏是罕見的。費羅茲的誠懇和努力,終於得到了愛的回答,在巴黎蒙馬特大教堂的台階上,英迪拉接受了費羅茲的求婚。兩個宗教不同的青年被愛情緊緊地連在一起了。

費羅茲·甘地於1912年出生在孟買一個軍官家庭。他的父親是一位海軍輪機軍官,祆教徒。費羅茲·甘地的祖先是波斯人,是瑣羅亞斯德的信徒,崇拜火,祆教又稱拜火教。火是受到伊斯蘭教詛咒的,幾百個祆教徒便於公元8世紀初逃到印度,在西海岸登陸,受到印度當局的保護。

祆教徒,是印度最小的也是最團結的教派。十幾個世紀以來,他們的人數雖然增加了,但在印度仍然占極少數。他們同印度最主要的教派——印度教和睦相處,但他們小心保護自己的文化特性,堅決反對與異教調和,也不讚成祆教徒與其他人結婚。他們當中沒有文盲,井且出了一些有名的人物。大多數的祆教徒居住在孟買,在英國人統治印度後,有些人到印度內地經商和就業。

1914年,費羅茲剛兩歲時,他父親把全家搬到阿拉哈巴德來。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費羅茲的父親長期離家出海,他的妹妹在阿拉哈巴德弗林夫人的醫院當外科醫生,於是,他把費羅茲的母親、姐姐泰米娜、哥哥費厄登和費羅茲都搬到妹妹家裏住。

費羅茲參加爭取獨立自由運動較晚,但他一旦覺悟了,就強烈得象暴風雨一樣,非常堅定勇敢。在他16歲時,中學畢業,剛進人阿拉哈巴德一所美國傳教士辦的尤因基督教學院,恰遇國大黨決定舉行一次遊行,反對英國皇家委員會研究印度憲政改革問題。官方感到很緊張,派出大批警察維持秩序和鎮壓。當時費羅茲正漫不經心地站在人行道邊,靠著自己新買的自行車,與許多人一起看熱鬧。警察不但毆打了參加遊行示威的群眾,而且還痛打了費羅茲。費羅茲回到家裏又挨了他哥哥一頓打,責備他不該和“顛覆”分子混在一起,因為費羅茲家住的一所平房是政府分給他姑姑的,他哥哥費厄登和他姐姐泰米娜都渴望進人政府機關工作,如果家中出現一位反其分子,他們的前途就會被毀了。這激起了費羅茲的反抗情緒,從此他積極參加國大黨組織的遊行示威,幾乎每次都遭到家人的毒打。

1930年他第一次嚐到了鐵窗的滋味。人獄後不久,他的母親拉蒂邁哭哭啼啼地來到歡喜宮,恰巧聖雄甘地正在歡喜宮作短暫的逗留。她請求甘地責備她的兒子,不該荒廢學業,要他聽從家裏人勸告。甘地溫和而又堅定地向拉蒂邁指出,她兒子正從事一項正義事業,不該拖他的後腿、不讓他執行崇高的任務。甘地還告訴她,爭取印度的獨立,對於一個人來說,重要的不是靠他用功讀書得到的學位有多少,而是他被捕下獄的次數有多少。甘地還說,“如果能有七個象費羅茲這樣的青年,我們就能在七天內贏得獨立。”

費羅茲剛滿18歲,就參加了印度國大黨,成為阿拉哈巴德黨部的一名成員,並且又遇到了從前在學校的好朋友、現在在黨部擔任重要職務的馬拉維亞。馬拉維亞那時已經是賈瓦哈拉爾信任的朋友,經常出人於歡喜宮,這樣費羅茲靠著馬拉維亞的關係,進入了尼赫魯家庭的生活圈子。由於費羅茲的坦率誠懇、真摯友愛、無私無畏和趣味橫溢的幽默感,很快就成為尼赫魯家中一位頗受歡迎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