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點，葉淑珍摸黑起床，悄悄穿衣服。何美華也坐起來，拉亮了電燈。
“你幹什麼？關燈，睡你的！”
何美華下床，穿衣，“我幫你掃街去。”
“胡說！你不要去。”
“那麼長一條巷子，你掃到天亮也掃不完，他們又要鬥你……”
“就算掃完了，要鬥、要跪、要打，還不是由他們！”
葉淑珍穿上一身破舊衣服，再蒙上頭巾，完全是個老太婆了。
“那我也要去，不能把媽媽累壞了！”
葉淑珍急了，“去不得！掃大街的都是‘地富反壞右’，你一去，自己也就變成專政對象啦。”
何美華拿起大竹掃帚，“沒那麼不講理的！我還能自己變成專政對象？”
葉淑珍慘笑，“國家主席都變成了反革命，你還跟誰去講理呀？”說著，她奪過掃帚，把女兒推了個趔趄，“他們可以說你是狗崽子，拉你去陪鬥，剃個陰陽頭遊街！看你還怎麼到學校去教書！”
葉淑珍拿著掃帚走了。
何美華渾身發抖，呆立在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