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立德教授的夫人已過世,子女早已成家,不在洛杉磯,臨時也就不能叫他們趕來聚會了。倒是嚴立言教授帶著女兒雯妮趕過來,幫著女用人準備這次難得的家宴。客廳裏有幾大瓶鮮花,又掛起了成串的彩色小燈泡,閃閃發光,猶如節日。橢圓形的餐桌上先擺出來的是各種飲料、酒、水果和糕點甜食。美國的水果倒是令人讚羨,品種繁多,色澤鮮豔,又大又漂亮。
吳老板先來一步。要是按美國的習慣,作為繼父,他可以和妻子潘玉玲一同去看望張繼業,彼此都不會介意的。但他畢竟是華人,還是回避人家母子重逢的那個場麵為宜。現在他和嚴立德在客廳裏聊天,恭候遠客,這樣,東方道德和西方禮貌就都周到了。
嚴立功一行到達,客廳裏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熱烈可不是熱鬧,是“熱”而不“鬧”,沒人搶著說話,畢竟是滿屋子的教授、博士呀,談吐文雅、親切。
“二哥!”首先是嚴立言拉著女兒迎上前,“雯妮,快叫二舅!”
雯妮微笑著端詳他,“二舅比大舅年輕得多,不像舅舅,倒像我的哥哥。”
“雯妮,你也像我的妹妹--和你媽媽上大學的時候一模一樣!”
嚴立言心裏得到極大的滿足,“你倆說得一點兒也不錯。剛見麵就這麼親,我真要改行研究血緣關係了。”
嚴立功的父母早逝,他和立言都是由大哥大嫂供給著讀書和留學的,老嫂比母,長兄如父。現在他緊緊握住大哥的手,深情地說,“大哥!原諒我吧。遠隔重洋,關山險阻,我的心並沒離開過您這位如父長兄啊。”
“立功,你不是說,隻要親兄弟一見麵,所有的怨氣都會煙消雲散嗎?我是生你的氣,不過,從現在起,我感到很高興。”
潘玉玲介紹,“他就是張繼業。”嚴立德拉住繼業的手,走到牆上掛著的鏡框前,指著鏡框裏張環教授的照片說,“你父親張環跟我是莫逆之交。”張繼業凝視良久,回過頭來親切地叫了一聲,“叔叔!”
嚴立功說,“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繼業可是一直管我叫大哥的。”
潘玉玲抓住這個機會,立刻附和,“立功的建議很好--怎麼稱呼都行。繼業,來,認識一下吳先生。”
張繼業跟他握手,“您好,吳先生。”
“幸會,幸會。”吳老板說話也很有分寸。
雯妮唯恐冷淡了唐誌友,便主動給他送飲料,還對媽媽說,“這位先生也像我的哥哥。”
“說得對,”嚴立言也跟唐誌友交談,“在國外,看見黃皮膚、黑頭發的同胞,彼此都很親近,很容易交朋友,而且互相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