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季晴在院子裏,看到一老一少的背影,腳步遲疑了,少的在打水,老的在搓衣服,她們動作都十分吃力,安季晴咬著嘴唇,側頭,她沒有哭,也沒有哭的必要,心酸,占據著的大部分,都是隻是同情。
小顏拽著安季晴的衣袖,“夫人,怎不走了。”
聞聲,安夫人和霓裳雙雙回頭,霓裳低頭,“小姐。”
安夫人雙手不停地搓著身上的衣服,窘迫的低著頭,“季晴,娘以為你今天不回來呢。”
小顏張著口,顯然有點吃驚了,安季晴走上前,握著安夫人的手,“娘,你們怎麼給人洗衣服了,我不是叫你們不要的嗎。”
“小姐,是霓裳不好,沒勸住夫人,這粗活應該是霓裳做的。”
“霓裳,你怎麼就不聽話了,我不是說……”
安夫人拉住安季晴,“季晴,這不怪霓裳,是娘閑著也是閑著。”
“我不是怪霓裳,我意思是,你們都不要洗了。”安季晴明白安夫人是誤會她的意思了, “小顏,相公早上不是給了我一些銀子嗎,給我吧?”
“哦?噢。”小顏從包袱裏取出剛才安季晴從當鋪出來,給她的白銀,“夫人,給。”
“娘,你看,這裏什麼人都有,我看你和霓裳就到城東租個小房子住,這樣生活也方便多了,我現在畢竟是段夫人了,你們餓不著的。”
安夫人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輕微的點點頭,客棧畢竟是客棧,不是家,她十四歲嫁給安太行,從來就沒如此漂泊過,這其中的苦,又怎是一般人能懂的呢?
在安季晴記憶裏,滇城好像永遠是雪花揚揚的,每天隻要仰起頭,就有幾片雪花貼在臉上了,這不,她才一昂頭,臉上就又冰又涼的了,簫君單膝屈起,躺在屋頂上,安季晴對著他嚷嚷,“簫君,你在屋頂睡什麼,虧我找你那麼久,是不是欺負我不會飛?”
簫君抱膝坐起來,見披著虎皮披風的小人兒,蕩漾著笑臉對他嚷嚷,心裏就十分歡愉,輕身一躍,就已經飄然落在安季晴眼前,“怎麼,還記得我嗎?”
“當然,剛才還見你在客棧裏喝茶的,一轉眼就不見了。”
簫君雙手環抱在胸,“你還好意思說,看見了也對我視而不見。”
安季晴扯開笑臉,拽住簫君的衣袖,“剛才不太方便見,你別那麼小氣好不好,我想去看姐,你用剛才那樣飛帶我過去好不好。”
“飛?行啊。”簫君攬過安季晴的細腰,腳尖點地,兩個人身如輕燕,背地而起。安季晴從來就沒有過多的避男女之嫌,也不想想,她可是兩天前,在滇城所有百姓的矚目下,坐著花轎進段府的,況且,滇城的每個角落,基本都有姓段的足跡。她這樣放肆任為,又怎麼可能逃得過段風涯,或者說,怎麼可能逃得過段府的任何一個人?
安季晴跪著,撫著安季雨冰涼的墓碑,觸感同樣冰涼她指心,才三天,這麼美好的女子,就這麼化作雲雨化作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