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沒聽明白,坐在觀音手身邊細問,“那雪蓮花對先生,居然那麼重要麼?”
“小夥子,你不懂啊!”觀音手連連擺手,神情戚戚,“你不曉得,我為那雪蓮花,足足等了三十年,卻不曾想到,如今竟要與它失之交臂,悲也,悲也!”
三十年!這該要有怎樣的決心和毅力,才能夠堅持下來啊。君逸對觀音手肅然起敬,心生佩服,可是心裏也是好奇,究竟觀音手願意花費三十年的心力去尋找雪蓮花,是為了什麼呢?
還是想探知究竟,君逸問,“晚輩冒犯問一句,先生如此想要雪蓮花,究竟要做什麼呢?”
觀音手聞言看向君逸,深深的,似在看他,又十在回憶往事,也沒有回答君逸的問話。君逸見觀音手似乎在沉思,便也沒有出聲打擾。許久,觀音手長歎一聲,語氣哀傷且無奈:“事已至此,告訴你其實也無妨。我千方百計想要得到那雪蓮花啊,也隻是因為雪蓮花的藥性極好,而我,窮其一生,都不過是想製成一味藥而已!”
“先生人稱觀音手,即便沒有雪蓮花,也能妙手回春,救人於彌留之際,如今對雪蓮花念念不忘,可是還有別的用處?”君逸見觀音手神色異常,直覺觀音手執念雪蓮花一事一定非比尋常。
“小夥子眼力不錯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觀音手笑道,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愛玩笑的樣子,隻是眼中,亦有掩蓋不了的濃濃的哀愁。
君逸隻笑笑不回答,靜等觀音手的詳述。
“這其中的緣由啊,還得從三十年前講起呢!”觀音手眯眼望向遠方,回憶情濃。
“我如今五十五歲,三十年前啊,我也同你一樣,是位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那時我才初設醫壇,且醫術不精,隻能應付些平常的小病,對於大災大病,奇難雜症也是束手無策,心有餘而力不足。可偏偏我居住的村子裏連年災病不斷,我卻隻能看著幹著急,對於治愈之法毫無頭緒。可是,有一天,村子裏來了一個人……”
觀音手說到這裏,目光變得柔和,暖暖泛著溫情與愛慕:“那是一位女子,她身著一襲白衣,仿佛仙女從天而降,她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她那麼溫柔,對誰都是輕輕的笑,輕輕的說話叮囑。沒有人曉得她從哪裏來,可是她卻奇跡般的治好了困擾我們村子多年的病症,人們視她為觀音菩薩,對她感恩戴德,讚歎吟頌。她很好相與,曉得我是村裏的大夫,便時常同我一起探討醫學知識,還將能治好村裏病症的配方給了我,要我在村裏人發病時就給他們喝。她在村裏住了三個月,我以為她會一直住下去,可是……”
觀音手的麵色變得痛苦難過,眉頭擰在一起,似乎在壓抑著不讓淚水流下來,“可是三個月後的一天,她突然過來對我說,她要走了。我當時難過極了,我想讓她留下來,我甚至對她傾訴了我對她的愛慕,可她還是走了,即便她說她對我也有相同的情愫,可是她還是走了。她告訴我,她要去找一味藥,若是找到了,她便會回來找我。如果找不到那藥,她便不會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我問她要找什麼,我說我和她一起找,可是她卻死活不肯告訴我,她不告訴我……”
似是經曆了一個輪回一般,觀音手突然平靜下來,輕輕歎了一口氣,“我等了她三年,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心心念念,日日祈禱,她卻不曾回來。我受不了這樣的思念,便留下了藥方,義無反顧的去茫茫人海中找她。她一路走,一路行醫救人,想打聽她的下落也不難,隻是她在每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都很多,常常是到了某一處地方,她卻又離開了。可是我從來沒有放棄,一想到我正在追隨她的腳步,我就從心底裏,湧現出一種叫做幸福感的東西來。”
“當我終於找到她時,已經是兩年後了,我打聽著她的腳步,跑遍了大江南北,終於,我找到了她。可是,再見時,卻是時間推移,星月暗換,時移世異,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你不曉得我是在哪裏找到了她,那個大大的,黑漆漆的山洞裏,她蜷縮在一塊石頭上,滿頭青絲成白發,虛弱到呼吸不可聞。我喚醒她, 她睜眼,眼中是空洞和茫然,她幾乎都不認得我了。過了好久,她才漸漸清醒,一把將我推開,尖叫著讓我離開。我曉得她是不願讓我看到她那個樣子,可是我不能走,我的心依然還愛著她,我過去緊緊擁抱住了她,我在她的耳邊不斷的說無論她變成了什麼樣,我都不會嫌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