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三個字,那麼平常的三個字,卻讓夏侯敬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似乎君宜說出這樣的三個字,讓夏侯敬覺得十分的心疼。仿佛,這三個字裏,有著君宜無言的委屈和包容。突然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看著眼前這個與傳說中任性跋扈的公主全然不同的君宜,夏侯敬突然很想,很想將她擁入懷中。也突然很想,很想對她說聲對不起。可是又覺得,對不起三個字,對君宜,又似乎是一種侮辱。
夏侯敬就那麼愣了半晌,卻是不曉得再說些什麼。究竟是自己的演技太差麼?那麼小心翼翼的掩飾著,君宜卻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對玉婉的心思。可是她為什麼不說出來呢?為什麼不告訴她的父皇她的哥哥?
君宜看見了夏侯敬呆愣的模樣,突然笑了,“你一定在心裏覺得奇怪吧?傳言南華國君最疼愛的女兒向來性子嬌縱,受不得半點的委屈。可是現在的我卻獨自瞞下了這樣大的秘密,不叫除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曉得。你可知……”君宜走進了一步,雙眼直直的看著夏侯敬,滿是期待,“你可知我為何要這樣做?”
冬日的陽光溫暖和煦,最冷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最後一場雪在後來居上陽光的撫摸下,漸漸融化成水,從屋簷滴落,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此刻夏侯敬的書房裏,安靜十分,便顯得那嘀嗒聲更是響亮。
麵對著十分期待的君宜,夏侯敬的喉嚨動了動,幹涸的嘴張了張,卻是不曉得說什麼好。君宜不放棄,又是走進一步,抬起頭,與夏侯敬的下巴隻有幾厘米的距離,依舊固執的問,“夏侯敬,你可知9我為何要這樣做?”
這樣近到不像話的距離,讓夏侯敬突然有一種壓迫感,不自覺的想要後退一步,卻是被君宜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袖子,還是直直的看著他,仿佛他不說,便不讓他走一般。其實以夏侯敬的力氣,怎樣的禁錮他掙脫不得,隻是如今君宜拉著他,不說君宜身為千金公主,便是身為一個女人,他也不會再後退一步。可是究竟該說些什麼好呢?君宜的心思,他難道會一點都不曉得嗎?自從成親第一日她醉酒的包容,到後來他明裏暗裏尋找玉婉她的不阻攔裝不知,甚至她看他時,眼中點點滴滴快要溢出來的情意,難道,他夏侯敬會全然不知麼?即便他是個五大三粗不知風花雪月為何物的漢子,如今君宜這樣直白的問出口,他便也是明白了。
可是對於君宜的這份情,夏侯敬應該怎樣對待呢?接受麼?那玉婉呢,自己喜歡的女子怎麼辦?拒絕麼?君臣相差,他哪裏會有拒絕的機會?突然間覺得時間萬事好艱難,夏侯敬真是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呢?躊躇間,原本被君宜緊緊拉住的袖子突然被放開了,夏侯敬驚訝低頭,對上的,卻是突如其來的君宜冰涼冰涼的嘴唇。
君宜的腳踮起,手攀上了夏侯敬的脖頸,尋找到夏侯敬僵硬的唇,絲絲纏綿。夏侯敬的腦子“轟” 得一聲炸開了,本能的想要逃避,卻是感覺自己的臉上冰冰涼涼的,竟是君宜的淚。突然間不忍心,突然間感覺心裏軟軟的,大約是情動所致,夏侯敬竟也不自覺的,反手抱住了君宜纖細的腰。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早晨,夏侯敬睜開眼,便看見君宜小貓般的依偎在自己的胸口,嘴角帶著的,是幸福滿足的笑。夏侯敬靜靜看著君宜的臉,看著君宜的笑,就那麼覺得,君宜,其實也就是一個單純的女子,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便會開心,便會喜悅,便會毫無防備的,輕輕鬆鬆的睡一個好覺。一點點的小手段,大約不能算什麼。夏侯敬笑,可能君宜在宮中住得久了,連宮中女子爭寵的手段都學了來,昨日若不是君宜的衣服上熏了能讓人情動的花香,即便有君宜那樣的投懷送抱,夏侯敬也不會如此的控製不住吧?可是他們本就是夫妻,做這樣的事情,也是無可厚非。成親快一年,表麵上他們每日同床共枕,卻是從來發乎情,止乎禮,夜夜如此。
夏侯敬自己也弄不清楚,如今自己的心裏是個怎樣的情緒。似乎很糾結,很羞愧,好像是自己背叛了玉婉,背叛了他們許下的要相愛一生的諾言。可這樣的諾言,如今大約也是沒有意義了。玉婉有了君凜,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有足夠的能力給她幸福和快樂。而他,如今是公主的駙馬,再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愛別人。就此相忘於江湖,不曉得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