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的語氣說不上恭敬，在她眼裏，顧明遠這個世子的名號不過是空有虛名，除了長得一副好看的皮囊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還不如蘇家那生性放蕩的大少爺。
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中了什麼邪，對誰都是不冷不熱的，唯獨對這顧明遠，多了兩分熱情。
“雲開樓？”
明月細細回味著這三個字，“守得雲開見月明，這夏小姐，對你倒是一片癡心。”
明月斂神，將自己手中捏著的棋子放下，若無其事的望向別處。
長河見自家世子不解釋，心裏暗暗替他著急。
不管是從前將軍在的時候也好，還是後來將軍離開了，世子始終都是一個人在明槍暗箭中掙紮，現在他們好不容易盼來一個能夠肯抓住世子的手，世子也喜歡的人，若是因為一個對世子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而心生隔閡，那才是天大的誤會。
想著，長河連忙對明月開口說道：“明月小姐，你別誤會。”
明月見長河在一旁幹著急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我誤會什麼？”
誤會世子和夏家小姐啊！
長河將他想說的清清楚楚的擺在了臉上。
明月噗嗤一笑，“這有什麼好誤會的。我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嗎？”明月看向顧明遠，語氣篤定，“她那是一片癡心，說白了，就是癡心妄想。”
顧明遠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長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瞎操心，這明月，是不能同一般女子能夠相比較的。
站在馬車前的碧螺並未看見裏麵的明月，從她這裏看來，就是顧明遠根本不願意搭理她，反而和自家下人聊得正開心的樣子。
碧螺沉不住氣了，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對顧明遠的方向說道：“景榮世子，我家小姐可是夏世子府的大小姐，還請你趕快下車…啊！”
碧螺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胸前的水漬，從顧明遠馬車裏丟出來的茶杯落在她腳邊，裂成了兩半。
明月冷冷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哪裏來的瘋狗，這樣不知天高地厚。”
碧螺氣紅了臉，欲開口說話，身後的車簾被拉開，裏麵的正主出來了。
一身嫩黃色的衣裙在微風中輕輕擺動，顧盼之間，風姿綽約，豔動一方。
“小姐，”碧螺一臉委屈的看著夏婉清。
“道歉，”夏婉清不帶感情的看著她，好似在看一隻無關緊要的小貓小狗。
“小姐！”
“我夏世子府可容不下這般不知禮數的人。”
碧螺憋紅了臉，見夏婉清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心中難過。
她跟在小姐身邊那麼多年，小姐從未對她有所親近，如今又要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樣丟臉的事。
若她真是下人還好，可是…碧螺眼中閃過一絲怨恨。
就因為自己的母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丫鬟，她就隻能藏在暗處，看著夏婉清享用著她本也可以享用的一切。
總有一天，碧螺握緊了拳頭，望著顧明遠的馬車的方向，從嘴裏憋出話，“景榮世子，碧螺罪該萬死，還請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小人這一次。”
明月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但她就是看不順眼夏婉清和碧螺自視甚高的樣子。
他們怎麼對其他人她不想管，但若是這樣對顧明遠，她就定不會就此翻過。
明月從馬車中出來坐到前麵的馬上，微眯著眼，望著眼神陰鬱的碧螺，開口問道：“哪錯了？”
碧螺沒想到她會這樣就纏著不放，一下子給問住了。
夏婉清站在一旁，暗暗打量著明月，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心裏卻充滿了小得意。
平常女兒家的穿著，平凡的相貌，舉止粗魯，說話刻薄，毫無可取之處。
以上是她給明月的評價。
“我剛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明月嘲諷的看著碧螺。
碧螺低下頭，企圖以沉默的方式躲避過去。
“夏家，”明月輕笑著看了看對麵的主仆二人，“不過如此。”
夏婉清眼神暗了暗，盯著明月的方向，心中升起了一股殺意。
“長河，該走了。”顧明遠說著，親自起身拉下車簾，從頭到尾，他都不曾看夏婉清一眼。
得到吩咐的長河向站在一旁的聾啞車夫做了一個駕車的手勢，自己翻身上馬，向夏婉清看了一眼，抱歉的點點頭，跟在了馬車的後麵。
“顧明遠。”
夏婉清從嘴裏輕輕吐出這三個字，眼中掀起一番波瀾。
“總有一天，我會得到你。”
另一邊的馬車上，顧明遠拉過明月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
明明連兩天的時間都沒有，她卻讓他如此心動。
“雲開樓屬於暗香閣閣下的產業，當時會取這名字不過是臨時起意，不過現在看來，緣分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守得雲開見月明，守得雲開遇明月。
明月反握住顧明遠的手，“平常，你都是這樣置之不理嗎？”
顧明遠點頭，“我在做，皇上在看，他信得過我父親，卻信不過我。”
他想要一個身體虛弱，做不成大事的顧明遠，那他就給他一個體弱多病，軟弱無能的顧明遠。
“累嗎？”
明月無法想象顧明遠是怎麼忍耐過來的。
她從一出生就是人魚一族唯一的人魚公主，受盡父親和哥哥們的寵愛，雖然見過不少人魚之間的勾心鬥角，但幸運的是，在家人的保護下，她從未參與其中，一直都是恣意隨性的生活著。
“累，”一個字，就道盡了顧明遠這麼多年的辛苦。
“沒事，”明月將顧明遠的手緊緊握住，“以後我保護你。”
顧明遠一笑，點了點明月的鼻子，將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下來，戴在明月手上，“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