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池山一役後的幾天裏,特戰連的操場,食堂,宿舍和軍營旁邊的小溪,無不顯得空蕩蕩的。幾天以前,每一天早上,官兵們都會在操場上摸爬滾打,躥躍縱跳,輾轉騰挪,喊殺聲震天。上午的訓練結束後,饑渴如火的他們齊聚一堂狼吞虎咽,晚飯過後,他們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去小溪裏潑水嬉戲,玩個不亦樂。晚上,洗去一身的臭汗和疲憊的他們又三三兩兩的娶在宿舍玩鬥地主,下棋,吹牛侃大山。可是現在呢,往日裏熱火朝天的訓練場麵,熱鬧非凡的玩鬧景象,已不複存在,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冷冷清清。
特別是晚上熄燈以後,除了炊事班的宿舍還能聽見有人打鼾外,其餘各班的宿舍裏都是那麼的冷寂。一班的宿舍空無一人,唯一幸存的包小傑還在醫院裏接受治療,四班也隻剩下劉小平一個,晚上睡覺的時侯,他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周圍都一張張被褥收拾得很整潔卻沒有人睡的床鋪,他感到很孤寂。
再看看別的班,景況也不遜於一班和三班太多,幾乎都是一兩個人,三四個人,全連十餘個班,沒有哪一個班的人員能超過五個人。經過那場慘烈的大搏殺,特戰連已元氣大傷。。
為了不勾起悲怮情緒,戰士們閑聊的時侯,絕口不提戰場上發生的那些事。炊事班的五個戰士沒有參戰,他們雖然很想知道那麼多的戰友究竟是怎麼戰死沙場的,但他們不忍心去問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那些戰友。當然,他們一看四十幾個的戰友壯烈犧牲,二十多個戰友光榮負傷,已經能夠想象得到戰爭是多麼的血腥,多麼的殘酷,全連官兵傷亡超過三分之二,勝利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現在,除了二十多個重傷躺在醫院裏的傷員外,全連還有三十多個人,除了炊事班的五個兵各司其職外,其他人全部放假兩個星期。在這期間,各人自己安排自己的活動,每天早上不用跑五公裏武裝越野,也不用去操場上訓練,睡覺,玩手機,打牌,下棋,吹牛侃大山,隨各人的意願,就是不允許私自外出。
當然,大部分人都選擇了睡覺,因為極度險惡的戰場環境,令他們心理高度緊張和悚惕,壓力比山大,如今沒有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沒有了索魂奪命的槍林彈雨,沒有了淒厲刺耳的慘呼嚎叫,沒有了鮮血噴濺,肢肉橫飛的慘怖景象,也沒有了與敵人搏殺的殘忍與暴力,他們每個人有如卸下了千斤重的負擔,一定要美美的睡上幾天。
從戰場上活著歸來的勇士們都在忙著養精蓄銳,嚐試盡快化悲痛為力量,繼續為邊防事業作貢獻,隻有劉遠智一人成天愁眉苦臉,萎靡不振,茶飯不思。因為他很擔心,他身為指導員,平時好逸惡勞,玩忽職守,上戰場後又貪生怕死,畏縮不進,毫無作為,影響惡劣已極,團長早已有所耳聞。如果有人向戰區裏告發他的話,那他可就完了。萬一事情鬧大了的話,他就是有個厲害的爹拚,恐怕也難以脫身了。
餘文軍是個寬宏大量,善解人意的人,看到劉遠智一個人坐在那裏,低垂著臉,一根接一根的抽煙,腳跟前的地麵上散落著好多的煙蒂,慘兮兮的,決定湊過去安慰劉遠智兩句。
他走到劉遠智跟前,“指導員,我知道你心事很重,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其實,你還是個有幹貨的人,絕對不是一無使處的廢物。”
劉遠智右手剛剛送到嘴邊的煙停住了。
餘文軍從桌子上拿起劉遠智的軟盒中華煙,抽出一根,湊攏鼻孔,聞了聞煙草氣味,煞有介事地,“你跟大家一起搜剿躲進隱薇工事裏的殘敵,還親手擊斃了一名敵人,可以看得出你確實是有兩下子的。”
劉遠智猛地抬起頭,一臉驚疑地望著餘文軍,他不知道餘文軍評價他這幾句話是不是真心話。
餘文軍點燃煙,吸了一口,凝重地看著劉遠智,“指導員,請原諒我說話直,我覺得你這個人不是沒本事,隻是缺乏了軍人應該有的血性,勇氣和責任,擔當。如果把你放在國家射擊隊的話,以你的天賦,隻要多上點心,征戰國際賽場,為國爭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