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嬌讀罷,涕淚交流說:“樊將軍是個勇敢正直的人,我怎忍心殺了他呢?”
楊端和歎息說:“你這堂堂王弟,怎麼如此無能,你再不當機立斷,我就要走了!”
成嬌連忙拉住楊端和說,“請先別走,容我再想想!”
“來不及了。”楊端和說:“咱幹脆上城頭看看去,說不定王翦將軍的兵馬快打進來了。”說著,也管不了那麼多,拉了成嬌,直上城牆。
此時,隻見樊於期正敗退而回,欲進城來。原來,樊於期在拚命追殺之際,突然中了王翦的埋伏,被殺得大敗而歸。
到了城下,樊於期大聲喝叱:“快快開門,放我進城!”
成嬌剛要吩咐軍士去開門,隻見楊端和已拔劍在手,逼住了成嬌,對城下的樊於期厲聲喝道:“長安君已率全城投降,樊將軍何去何從,請自便吧!”
楊端和又從袖中扯出一麵早就準備好的降旗,遞給了成嬌,通令他讓軍士快快升起。成嬌見事已至此,無可奈何,照辦了。守城將士見此情景,都放下武器投降。
樊於期見城內降旗冉冉升起,成嬌無動於衷,呆立在那裏,好一陣,才稍稍清醒過來,直氣得破口大罵:“好個成嬌小兒,把你個沒用的東西,你以為你投降了就有活路了?你等著瞧吧!秦王要能饒你,我倒著走給你看!”罵畢,氣衝衝回身殺去。
王翦兵馬層層圍著樊於期,殺死樊於期易如反掌,無奈秦王有令,務必活捉樊於期,他要親自手刀。加之樊於期十分曉勇,他一路拚殺,王翦的兵馬又不敢輕易傷他。竟被他殺開一條血路,直奔燕國而去。
長安君歸降了。城門大開了。王翦兵馬入城了。
長安君成嬌被軟禁在公館裏。王翦派辛勝將軍前往鹹陽告掩,看怎樣處置成嬌?成嬌的心裏,尚殘存著一線生機。
但秦王政早已怒不可遏,他下令,以金千斤,食邑10萬戶的重賞捉拿樊於期!馬上滅樊於期的九族!對於成嬌,辛勝將軍轉達了王翦將軍的求情之意,這不僅沒有平息他心頭的憤怒,反而促使他痛卞殺心,免除後患。他下令:“迅速將成嬌就地正法!”
太後聞訊而至,她一改往日梳裝,披頭散發,代兒子長安君翎罪來了。但成嬌大錯已經鑄成,秦王政殺心已決,豈能改口?所以,無論太後怎麼求情,他就是不答應。
呂不韋又來到了。呂不韋來幹什麼?按他的心思,倒真像樊於期說的,他原來就想除了長安君,除去障礙,所以他建議讓成嬌領兵打仗,將成嬌支出去算了,讓他生死由命去吧!沒想到,事與願違,正是這個成嬌,夥同那樊於期,揭了他的老底。但逢著這個時候,他因摸不透秦王政的真正心思,且又有太後親自出麵,自己也隻能出麵為成嬌求情。可秦王政連聽也不聽他惱怒地說:“你們都別再求情了,我心意已決!如果連這種反賊都不殺的話,恐怕所有的王親國戚都會起來造反。”
秦王政的使者和辛勝將軍來到屯留,向王翦傳達了秦王要就地處斬長安君的甘意。成嬌即被綁赴刑場,由王翦將軍親自監斬。臨刑前,成嬌哭求於王翦:“將軍不是再三說,隻要我能夠投降,不與樊於期來往,將軍會替我求情嗎?可如今,為什麼……我呢?”
王翦厲聲說道:“我是答應過要在大王麵前保你的,而且的確這樣做了,非但是我,連太後、呂基相,他們全都給你求情了,但大王心意已決,我們也無可奈何。為臣者,隻有忠實執行王者的旨意,豈能有半點違背之意。所以,我心是盡了,也盡了全力,你之生死,全在於大王定奪,我再也無能為力了。”
成嬌一聽,也不再責罵誰了,長歎一聲:“王兄行事如此絕情,莫非他真的不是先王骨血?蒼天啊,難道我贏氏江山,真的要落入呂氏手中不成?!天意,這全是天意嗬!”
聽得這話,王翦的心不覺一縮,他思謀著,今後會有什麼事呢?
3.計摘兩侯
秦王政九年(前238),接在雍城“避禍”的母後之書,欲赴雍城,舉行加見儀式。其時,原呂不韋門下舍人繆毒,因為服侍太後有功,被封為長信侯,秦王政將整個山陽的大片土地封給了他。繆毒得勢,他效仿呂不韋,招徠門客,培植親信,權傾一時,似乎已超過了文信侯呂不韋。
對於繆毒的得勢,眾人議論紛紛,但將軍王翦心明如鏡:大王此舉,愈在抑製文信侯呂不韋。可是,養狼防虎,終為其害啊!秦國的前途和命運令王菊擔憂。所幸,秦王政對自己深信不疑,讓自己執掌著全國的兵權。今有兵權在手,我一定得防患於未然,以報大王知遇之思,王翦時刻告誡自己。
這時,秦王政欲赴雍城。未動身前,鹹陽上空夜晚有彗星出現,太史占卜,說有刀兵之災。群百皆勸秦王政放棄赴雍城的打算。秦王政一意孤行。
當天晚上,秦王政單獨召見王翦,對他說:“我欲赴雍城,群臣都勸諫,你緣何不表明自己的態度呢?以將軍之見,此行是吉是凶?
王翦沉思了一陣,說:“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王赴雍祭祀,以鑲無妄之災,未嚐不是件好事。更何況,舉行加冕儀式乃是件大事,亦不宜再拖。問題是,應考慮周詳!”
秦王政連忙追問:“將軍所指,是指內還是指外?”
“指內。”王翦說。“當今七國,唯秦最強,諸國唯求自保,無一鬥膽相犯。可是,如果秦國內部出了問題,那就不好收拾了。”說到這裏,王翦故意停下來。
秦王政說:“今喚將軍來,正為此事。我今欲西行,最擔心的,便是怕呂不韋生事。他掛相封侯,目中無豐,一旦生事,無以應付。為此,我又封繆毒為長信侯,以削弱呂不韋之勢,但不知結果如何。當然,這樣的做法,其實也是很消極的,最重要的還是兵權。這樣,你恐怕就知道自己肩負的重任了。”
王翦跪拜答道:“大王之信任重托,為臣決不敢推辭,但憑大王命令。”
秦王政親自扶起王翦,說:“你我之間,不必行此大禮。從君臣關係的角度講,我是君,你是臣,可從征戰治國的角度講,我隻能稱學生,你卻是我的老師呢!”
王翦忙說:“為臣不敢,臣學識淺薄,焉敢對大王以師自居,真是羞殺為臣了。”
“好了好了,不必謙虛,還是先趕快安排正裹吧!”秦王政說,“我走之後,國事政事,由呂不韋負責,調兵遣將,由你負貴。萬一呂不韋圖謀不軌,你可以以兵製之。”然後,他交給王翦秘詔一道,上書:“王翦者,寡人之師也!寡人赴雍,托王翦代掌軍權國事,見王翦如見寡人麵,百官皆應尊之。”
王翦說:“謹遵大王旨意。”他稍稍想了一下,又說:“不過,大王此番西行,風險很大,當格外謹慎小心才是呢!”
秦王政說:“我最擔心的,便是文信侯呂不韋了,將軍在鹹陽控製住了呂不韋,我也就完全放心了,別的就沒什麼了。”
王翦說:“除了虎還要防狼,防了一侯,還有一侯。長信侯繆毒,實是一個比文信侯更為危險的人物,望大王對他多加注意。”
秦王政並沒有在意說:“長信侯乃一粗魯之夫,目不識丁,武不過人,沒什麼擔心的。”
王翦說:“大王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繆毒者,小人也。小人一旦得勢,非同一般。而且,繆毒廣招門客,隻為培植羽其;拉攏權貴,隻為收買人心,其心不可測也。大王還是小心為是。”
秦王政仍沒在意笑日“怕隻怕,將軍太多考慮了!”
王翦仍十分固執地說:“不管怎麼,有備方能無患。大王赴雍,務請帶兵而行。”
秦王政答應了。
幾天後,秦王政赴雍,將國事政事托於呂不韋,調兵遣將托於王翦,這才動身而行。隨行,有王翦選派的大將桓崎及3萬精銳之師,聲勢浩大。
秦王政車駕,慢慢向前進發。兩日後,才到達岐山。大隊人馬還欲開進,秦王政卻下令禁大軍隨行。桓崎忙上前詢問何事?秦王政說:“寡人赴雍,是為看望母後。大隊軍馬若去,隻怕驚憂了她。我看,你們在此等候,我和隨員們去就行了。”
桓崎麵有難色:“臨行,王翦將軍一再交待,叫我們務必緊隨大王,謹記守衛保護之責,可大王的安排,是否有點欠妥呢?”
“沒事,沒事!”秦王政說,“我是去見母後,又不是入龍潭,下虎穴,不用那麼小心。況且,歧山離雍城,僅僅數十裏之遙,沒事便罷,有事召之即來,不必擔心!”
桓崎不再多說,隻是又調整了一下秦王政的侍衛人員,讓機警過人的偏將熊飛帶領侍衛隊。他又向熊飛交待了一番,這才讓秦王西進。
王翦真是料事如神。秦王政至雍城,果然發生了繆毒之亂。虧得熊飛飛騎傳令,至岐山召來桓崎3萬鐵騎,他們橫掃烏合之眾,勢如破竹,全都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亡的亡。沒多久,繆毒與李肆、戈蠍等20餘人,統統被生摘活捉。秦王政非常氣慣,讓攢殺繆毒和太後的兩個私生子,將繆毒車裂處死,將李肆、戈竭等20餘人斬首示眾,普告示人。其他門客舍人,凡參與叛亂的,統統誅殺;沒參與的,統統發配四川充軍。將其母軟禁於械陽宮,廢去國母的稱號及待遇,減除奉祿,派兵日夜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