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在陳家白莊排演了不少優秀節目,為滿足部隊文藝生活做了貢獻。如多幕秧歌劇《改邪歸正》,多幕話劇《氣壯山河》、《占雞崗》,獨幕話劇《最後的命令》、《誌願兵》。已經演出過又重新複排的戲有《抗屬真光榮》、《夫妻識字》、《兄妹開荒》……我們是在這裏初次接到從延安傳來的《白毛女》劇本,已經準備排演,可是解放戰爭打響了,文工團一部分人開往了前線,一時沒有演大型戲劇的條件了,這才停止了排演。
三是在和平氣氛還較強的時期,文工團為減輕人民負擔,改善生活,開展了生產運動。有兩種生產方式。一是用小車到羅莊附近小煤礦裝煤往城裏送,兩個人推一車,推一車煤可掙幾元錢北海票;二是從有關商店領來毛線,替他們打成毛襪子,打一雙幾毛錢。我當時年紀小,推煤人家不用我,隻好打毛線。打了半個月,才打了兩雙。因為我打出的襪子一隻長一隻短,人家勉強收下,卻要少給工錢,所以隻掙了不到兩元北海票。錢雖掙得不多,但那種為減少人民負擔、努力勞動的艱苦精神卻使我終生受益。
陳家白莊的鄉親把文工團當自己家人,文工團也把陳家白莊看做自己的家。文工團過節、慶功會餐一定要請上村幹部,村裏減租減息取得勝利,文工團也開會祝賀。文工團排了新戲,照例先演給鄉親們看一場,聽取大家意見,然後才正式到部隊演出。鄉親們在看文工團節目中也提高了覺悟,所以當年秋天,政府動員翻身群眾參軍保衛勝利果實時,陳家白莊一次就有十來名青年報名參軍。村裏給參軍的青年披紅戴花,騎上紮了紅綢帶的馬;文工團同誌組成樂隊秧歌隊敲鑼打鼓吹拉彈唱,從陳家白莊出發往南往西到羅莊一帶遊行一圈,出村時參軍青年從各人家中由鄉親鼓著掌送出來。回村時文工團早布置好會場,下了馬老團員先幫新同誌換上軍裝,然後陪他們參加歡迎大會。歡迎會結束又舉行宴會,宴會請新同誌家屬和陳家白莊村幹部一起參加,那一天全村從早到晚都沉醉在熱氣騰騰、歡歡喜喜的氣氛中。因為陳家白莊這批青年參加的是文藝團體,所以其中有好幾位後來都成了上海、北京電影廠的音樂家和電影工作者。也有在戰場上立下過戰功甚至光榮負傷落下殘疾後轉業還鄉的,他們回鄉後又在家鄉經濟建設中做出突出貢獻,如我的老戰友陳進田、陳寶田,如今健在,而且仍在為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做出新的成績。
前幾年我和老戰友顧工一起回陳家白莊看了一下,回北京後丁嶠、馬旋、彭彬都向我打聽老鄉們的情況。轉眼過了半個多世紀了,但隻一息尚存,我們都不會忘記和羅莊人民血肉相連的情義。
文工團員在淮海前線
淮海戰役已經過了一年了,當我們慶祝淮海戰役一周年紀念時,不由地想起了我們那時所作的火線文藝工作,我們找出了那時的日記大家輪流地朗誦,最後大家都覺得應當摘出幾段來寄給“文藝報”,從這裏也可以多少反映一些在戰爭中部隊文藝工作的情況。
十一月二十八日
從接受下某縱展開火線文藝工作的命令,到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前天到達了縱隊政治部,由於部隊要迅速地向西追擊從徐州逃跑的敵人,所以一直到今天,政治部宣傳部長賴少奇同誌才抽出一點空子來給我們指示工作。並且詳細地介紹了部隊的一般情況,具體地指出我們應該深入野壕地堡,和戰士們打成一片,號召我們在戰鬥中學習,也就是說以實際行動來響應毛主席提出的文藝工作者要為工農兵服務的號召。
夜行軍,繼續向西追擊,敵機在我們前方轟炸得很凶,隱隱的可以看見炸彈的火花和因被炸而起的濃煙。照明彈在空中擺了個半圓形的圈,機槍聲和著爆炸聲,響成了一片,根據經驗判斷,前頭部隊已和敵人接觸了,更確定地說是把敵人包圍了。在路上大家都交談著怎樣到戰士群中去開展火線文藝工作,和互相間表示為兵服務的決心。
走得很快,白天所看到的被炸的那個村莊,現在已橫在我們麵前,在離莊子三裏路的地方休息,在這裏就嗅到了火燒的焦味。從莊裏逃出的老百姓口中知道這個莊就是早就聞名的“雎溪口”。他們說白天飛機在這莊上炸了有一下午,村西頭300多家著了火,逃出來的人就是遭難者。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說:“日他娘,前三天龜(國)軍還在這鎮上造謠,說共產黨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看吧,誰要老百姓死,誰要老百姓活,一看就明白了。今天要不是過路的解放軍同誌幫著救火,我看全莊連根草棒也留不下。”在路上大家回味著老鄉們的話,腿上似乎更有勁了,有些同誌低聲地唱起來——
“追上去,追上去,不讓敵人喘氣,
追上去,追上去,不讓敵人跑掉,
看敵人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