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言呆呆地看著在家裏忙碌的幾個男人,那幾個男人不停地在客廳和樓上的一個房間來回穿梭,他們從樓上下到客廳裏時,每個人手裏都拎著一隻皮箱,而站在樓上那個房間外麵指揮他們的是一個清秀俊雅的男人,那個男人身材修長,穿著一件黑襯衣,他的皮膚是那種帶著誘惑氣息的象牙色。
程雅言看了一會那幾個人,便掉轉視線去看著客廳玄關處的魚缸,魚缸裏養了很多品種不同而色彩斑斕的魚,除了她,那些魚都是爸爸的最愛。她還記得爸爸每天從公司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侍弄那些魚,如今那個侍弄它們的人已不知所蹤,而那些魚卻還在魚缸裏自由的遊曳著。
程雅言記得四天前她剛從學校回到家,就立即給爸爸打電話,服務台那邊總是重複說著相同的話:“你好,你所撥打的用戶已停機”,然後她就去了爸爸的公司,聽爸爸公司裏的人說爸爸在上個月沒做任何交代就離開了,此後再無消息。她去公安局報案,公安局裏的人告訴她早在半個月前就有人在局裏備案了,並且他們已在網上發了訊息。
因為爸爸的失蹤,家裏原來的保姆也走了,偌大的房子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那一天她獨自在別墅裏待著,把天空從光明絢麗一直看到漆黑如黛,因為她相信她的爸爸一定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夜是那麼漫長,程雅言毫無睡意,她摟著一隻大大的毛公仔Kitty貓,像一隻貓一樣將頭深深地埋進Kitty貓的絨毛裏。屋子外麵漆黑一片,偶爾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最後一次和爸爸在一起是哪一天,程雅言已經不記得了,她想起那個清早她和他在客廳裏吵架,具體為了什麼事她記不清楚。
她隻記得當時她站在樓梯上氣急敗壞地對他說她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了。
她還記得當時爸爸眼中盛滿了驚愕,繼而是悲傷,爸爸啞著嗓子問她:雅言,你就那麼恨爸爸麼?
她仍舊衝他發泄著自己最大的不滿,她聲嘶力竭地嚷道:我恨你,我恨不得立刻就離開你,我是永遠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她看見爸爸的眼中泛起一層水光,十年前媽媽為了她和另一個男人那所謂的愛情狠心離開他時,她也沒見他像那麼傷心過。
現在,現在他終於離開她了,可是她卻不習慣身邊再也沒有那個成天喊她“寶貝囡囡”的男人所留下的寂寞空間。
她現在後悔了,她當時為什麼要那麼生氣呢?她又為什麼要對他說那些言不由衷的話呢?
他是她最好的爸爸,他怎麼忍心就這麼扔下她不管呢?
眼淚在眼中滾動了許久,才慢慢滑出眼眶,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負責指揮搬運行李的那個穿黑襯衣的男人據說是爸爸最好的朋友,那男人叫陸臻,在公安局裏報案人一欄就填寫的是他的名字,在程雅言回家第三天他就來到了程家,他踏進程家客廳時,程雅言正在哭泣。
“你叫雅言對麼?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叫陸臻,在你爸爸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暫時就去我那邊住吧。”陸臻說話時,眼神很溫柔,嘴角帶著一抹好看的笑。
從來沒想到會用“妖豔”去形容一個男人,但是程雅言在見到陸臻的那一刻便被那個男人深深吸引住了,並不自主地從腦中迸出這個詞來。
“雅言,怎麼了?”
程雅言反應過來,她習慣性地搖頭。
“為什麼?”
“是不是你想在這裏等你爸爸?”
程雅言點頭,心裏對他的觀察入微產生了驚奇。
陸臻的目光更溫柔了,隱約還有一種寵溺在裏麵。程雅言感到眼前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