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阿北!”他渾身是汗的驚醒,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辛北依舊沒回來。

寒風一陣陣從破舊的窗戶湧進,吹得小魄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卻還是不住的發抖。好冷。

阿北會不會出事了?不會的,以前也有失蹤過兩三天,但阿北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雖然心裏這麼想,他還是忍著寒凍坐在門外冰涼的石階上期盼著辛北的身影能出現出現在前方。

然後……下雪了……

再然後……

“再然後門外那條鋪滿雪的小路就成了我有生之年看到的最後的風景。”小魄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不過這句話透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可奈何。

小魄死了,凍死的。死在那個下雪的冬天,死在那個等待的季節。

路過的好心人把小魄埋在了山腳下,但是因為他的執念太深,於是變成了鬼。

變成鬼之後,他依舊坐在舊廟外的石階上等著辛北,一等,就等了兩百年。

辛北沒等到,倒是等來了左經年。

“為何還不去輪回?”

“我在等人,等一個很重要的人。”

“你等的人不會來了。”

“會的,他讓我在這裏等,他說過會回來的。”

“兩百年了,他就算沒忘了你也早就輪回了。你等不到他了。”

“兩百年了麼?”

“跟我走,我帶你回冥府,也許你能在那裏看見你等的人。”

左經年朝小魄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像極了那個人。他抬頭,看著眼前的人,眉眼如畫,但終究不是辛北。

不是那個他背錯書會皺眉說“真笨”的阿北,不是那個天冷在被子裏從後擁住他給他溫暖的阿北,不是那個從來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痛苦笑起來風輕雲淡的阿北。

誰說鬼沒心的?那現在左胸疼得讓他窒息的什麼?

阿北,你再也看不到我最醜的時候了。因為,鬼是沒有眼淚的啊,即使再悲傷。

小魄還是握住了左經年的手,他怕像那個夢,所以他要握得更緊些,很緊很緊。

——

然後左經年把小魄帶回了冥府。就這樣,冥司帶回了一個不知名的小鬼。而且這個小鬼還總是給冥司惹麻煩,三天兩頭的闖禍。

從前,非宴很難想象一個渾身都是刺的左經年要怎麼去保護小魄,不過後來她知道了,渾身是刺的人也有柔軟的一麵,他用有刺的一麵去守護他,用柔軟的一麵去溫暖他。

記得有一次非宴去找陰司的時候,遠遠就聽見他和左經年爭執的聲音。

“經年,你這是任性。小魄是孩子難道你也是孩子麼?你是冥司,是冥府的冥司,不是他一個人的經年。”

“我知道,我很冷靜。禍是他闖的,但他是我帶回來的。這個罰應該我去受。”

“九十九道天雷你以為是鬧著玩的?你以為你的修為很高是不是?”

房間裏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把左經年的下一句話生生蓋了下去。嚇得非宴打了個冷戰,沒敢再聽下去。

不過從幾句話中多多少少聽得出些端倪,無非是小魄闖了大禍左經年想替他受罰。九十九道天雷,嘖嘖,非宴搖了搖頭,如果是自己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看來陰司還是沒勸住他,因為後來的一段時間左經年都甚是虛弱,就連下床都很少。因為不能出來走動所以瞞著小魄說要去仙界辦點事,其實是日日在房裏療傷。

非宴端藥過去的時候,看到他接藥碗露出衣袖的手,全是一條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像是被條蜿蜒的赤蛇緊緊纏繞著。差一點,非宴就驚得把藥碗摔下去了。

他隻是緩緩將衣袖拉下,眯起眼“沒什麼,已經不那麼疼了。”

風輕雲淡的語氣和口吻,莫名讓非宴想起另一個人。都是獨自承受著痛苦卻又裝作無所謂的人。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非宴都在想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小魄。直到如今她問他。

“你到底是愛著辛北還是左經年?”

他笑了,“你是說十年和三百年?”

她已經知道答案了。這三百年他也沒再見到過辛北,陪伴他的一直都是左經年而已。三百年,足夠了。所以告不告訴他也已經無所謂了,對於他們,結局是一樣的。

非宴伸手摘下一朵開得正豔的彼岸花,折斷它綠的發亮的根,將整朵妖冶的花放在河麵上,任它隨著忘川河水飄逝,像過往的故事一樣,流向時光和記憶的遠方。

這就是小魄的故事,也是非宴遇到姚小凡之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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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初中黨,時間不夠用,所以周更一章,多多體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