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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然很快衛初陽就知道她那剛強的娘為什麼打完了人還要哭鼻子了!

家裏的老嬤嬤在背地裏議論,春紅是會給將軍添個千金呢還是小公子呢?

這話落進了衛初陽的耳朵裏,她瞬間就懂了。

有些事情,似乎不用別人提點,她就有與生俱來的天賦,能夠迅速想明白兩件毫不相幹的事情之間的聯係。

衛初陽怒衝衝提著長劍衝進了春紅住的小院,盯著春紅的肚子冷笑。

——自從診出春紅有孕,衛夫人就將她從主院遣出,搬到了後院一處偏僻的小院裏去了。

春紅比衛初陽大了六七歲,人又聰慧能幹,向得衛夫人青眼,對衛初陽的性子也算是略有了解,知道這位大小姐不是個會收斂性子的主兒,嚇的抱著肚子瑟瑟而抖。

她對衛佑早就上心了,又兼之衛夫人再不能生育,隻要生下兒子,那必是衛家後院裏的一大功臣,且不說將來衛家定然是兒子來繼承家業,她這個生母前途如何,就全靠自己的肚子了。

原本隻是日盛一日的心思,她也掩藏的很是辛苦,結果衛夫人瞧她年紀到了,準備將她許配給衛佑身邊的護衛,卻逼得她孤注一擲,走上了爬床的不歸路。

衛初陽長劍直指春紅的肚子,腦子裏適時想起衛夫人給她貼的那個標簽:“孽障!”她從嘴裏吐出這倆字。

肚子裏這一個,才是孽障呢!

春紅都要哭了,又不敢大聲哭出來,怕惹惱了這一位,真讓她給動手串了人肉串兒。不止她,連肚子裏的兒子都要搭上了性命,還未繼承衛家就要枉死在衛初陽的手裏。

她隻能將自己緊緊的縮成一團,護著肚子,好話說盡,試圖打動眼前的小丫頭。

從自己對衛佑的死心塌地到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之後,就是衛初陽的弟弟,將來一定會護著她等等,反正就是畫大餅,盡情向衛初陽描述將來“一家人”相親相愛的生活場景,打消衛初陽行凶的念頭。

她也不管衛初陽一個十歲的小丫頭聽不聽得懂男女之情,隻一股腦兒講出來,盼能逃得一線生機。

侍候春紅的小丫頭見勢不妙,急忙跑去主院搬救兵。

小丫頭也為難,她侍候春紅這麼個不討喜的角色,注定了將來在衛夫人轄下的前途不太明亮。但春紅若真在衛初陽手上出了事,她肯定落不了好。

——誰知道衛佑對春紅是個什麼態度呢?!

知道的說是春紅不要臉爬床,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還在暗底裏議論將軍瞧上了春紅想要收房,礙著夫人的麵才珠胎暗結,沒走明路。

大家都賭春紅這一胎是男是女,恨不得開賭局賭一賭將軍府後院的風雲突變。

等到衛夫人帶著丫環趕來,春紅一臉的鞋印子青青紫紫,嘴裏還塞著衛初陽的臭襪子。

衛初陽光著腳丫子穿著靴子略感不適,拿長劍挑著春紅的頭發一點點往下剃,語聲輕柔的勸她:“別怕別怕,我不殺你啊!我瞧著你的麵相倒適合做姑子,就先替佛祖剃度了你,你瞧著哪天日子合適,我送你去城裏的庵堂裏去清修。你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也該念念經反省反省了……”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慈悲。

瞧瞧春紅這丫頭都氣的她娘失態到當著她的麵兒哭起來,可見春紅犯了多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她都沒想著將春紅一劍砍了,隻想送到外麵庵堂裏去,此情此景,倒真是符合她爹衛佑批評帳下將士孟光的四個字:婦人之仁!

衛初陽覺得,她的心腸還得練練。習武之人,婦人之仁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正剃的起勁,衛夫人來了。

“孽障!你在做什麼?”

衛初陽很無辜,小模樣還帶了三分的委屈:“娘,孽障在春紅肚子裏呢!”你怎麼老是不能明辨事非?

衛夫人頭都疼了!

後院宅鬥從來都是妻妾婆媳間的事情。她嫁進衛府的時候,婆婆還在,但衛老夫人很好說話,公公過世之後沒兩年,婆婆也跟著走了,婆媳鬥爭完全沒有經曆過。至於妻妾,如今衛府後院裏,也隻有她這一個正妻,衛佑在這一點上其實算得上潔身自好,妾室通房皆無。

夫妻恩愛過了十多年,忽然出現春紅有喜一事,衛夫人毫無心理準備,都有點懵了,這才沒有點亮宅鬥技能,在女兒麵前失態了一回。等回過味兒來,自己都覺得沒臉。

不過是丫頭爬床有了孩子,算不得什麼大事,端看衛佑的態度,再審時解決而已,哪裏就讓值得她自亂了陣腳呢?

她都還沒開始料理春紅,沒想到衛初陽就攙和了進來。

父母房裏的事兒,她一個小毛丫頭,裹什麼亂呐?!

春紅光著半個腦袋抱著肚子撲到衛夫人腳下哭,衛夫人低頭看著她那一頭如雲秀發如今隻剩一半,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胡鬧!你這是做什麼?大人的事情,哪裏由得小孩子瞎攙和?”